約定的日子,在一種無聲的焦灼和隱秘的期待中到來。地點是城外荒廢多年的龍王廟,坍塌的廟墻半掩在枯黃的蘆葦叢里,只有殘破的龍王泥塑在漏風的屋頂下沉默俯瞰。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河泥氣息和蘆葦腐敗的味道。
幾人打量著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知道季如歌一身黑裙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看著周縣令他們幾人警惕的眼神,夠春夏笑了笑。
“縣令來的倒是準時。”季如歌說著,轉身示意他們跟上去。周縣令幾人對視一眼,接著跟在季如歌的身后。
龍王廟身后是一座山,在廟與山地之間是有一塊很大的空地。而此時,空地上擺放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大箱子。
季如歌走上前,隨意的拍了拍其中一個箱子:“貨都在這里呢。”
周縣令只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府城打鐵打了一輩子,眼神比鷹還毒的老鐵匠張頭兒,布滿老繭的手背上青筋虬結。
另一個是昨天在廢墟里帶頭撞開密室門的張屠戶,此刻他緊握著腰間的殺豬刀,
“周大人,久等了。”季如歌的聲音平淡無波,目光掃過周縣令和他身后的兩人。
周縣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他點了點頭,喉嚨發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季如歌也不廢話,對著抬箱的漢子微一頷首。漢子們手腳麻利地撬開其中一個木箱的蓋子。油布掀開,一股濃烈的桐油和鋼鐵特有的凜冽寒氣撲面而來!
箱子里,整齊地碼放著一柄柄長刀!刀身狹長,線條流暢,在夕陽余暉下泛著一種沉凝的、仿佛深潭寒水般的幽藍光澤。沒有花哨的裝飾,只有最純粹、最致命的線條。
張頭兒渾濁的老眼瞬間爆發出精光!他像餓狼撲食般一個箭步沖過去,枯瘦的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從箱中捧起一柄長刀。入手沉重,冰冷刺骨!他屈指在刀身上輕輕一彈!
“嗡——!”
一聲低沉悠長、如同龍吟般的顫鳴瞬間蕩開!余音在空曠的廢廟和蘆葦蕩間久久不散,震得人耳膜發麻!張頭兒臉上的皺紋瞬間繃緊,眼神直了!這聲音!這鋼口!他打了一輩子鐵,從未聽過如此純粹、如此富有韌性的刀鳴!
“刀來!”張頭兒嘶啞著嗓子低吼,眼睛死死盯著刀身。
張屠戶立刻解下腰間的殺豬刀遞過去。他那把刀,在府城屠戶里也算得上鋒利,厚背寬刃,沾滿洗不凈的油膩和暗紅。
張頭兒二話不說,一手握著新刀,一手握著張屠戶的殺豬刀,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兩刀刀刃相交,狠狠互斫!
“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炸響!火星四濺!
張屠戶心疼地一咧嘴,趕緊搶回自己的刀。定睛一看,他那把厚實的殺豬刀刀刃上,赫然崩開一個米粒大小的豁口!而張頭兒手中那柄新刀的刀刃,幽藍依舊,光滑如鏡,連一絲細微的白痕都沒有!
“我的親娘啊…”張屠戶看著自己豁口的刀,又看看那毫發無損的新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還是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