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清晨,號角沒響,但監工的老兵用鞭子把所有人從營房里趕了出來,集中到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季村長已經站在那里,身后站著幾個親兵,還有那個行刑者。地上躺著幾副陳舊但還算完整的皮甲和鐵甲,旁邊堆著一些長矛和腰刀,刃口大多有些銹蝕卷刃。
我們這群人睡眼惺忪,不知道又要干什么苦役。
季村長掃了我們一眼,聲音冷硬:“蠻族的小股騎兵一直在附近游蕩,騷擾補給線。軍營要抽調人手,組織巡邏隊清剿。”
沒人說話,心里隱隱覺得不妙。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每個人的臉:“你們,京城來的公子哥兒,養了這么多天,也該派上用場了。穿上這些甲胄,拿上兵器,今天跟隊出發。”
空氣瞬間凝固了。
剛才還帶著睡意的臉,一下子全白了。有人倒吸冷氣,有人腿肚子開始哆嗦。
“去…去清剿蠻族騎兵?”禮部侍郎那個兒子死了,現在是另一個瘦高個,聲音發顫地問,“我們…我們不會打仗啊!”
“去了就是送死!”有人跟著喊起來,聲音里帶著哭腔,“那些是韃子!殺人不眨眼的!”
“季村長!季大人!我們錯了!我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挖溝!搬石頭!喂馬!干什么都行!求您別讓我們去戰場!”一個胖乎乎的子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鼻涕眼淚一起流。
“對!對!我們干苦役!我們愿意干最苦最累的活!別讓我們去送死啊!”
哀求聲、哭喊聲響成一片。這群人徹底亂了,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季村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哭嚎哀求,等聲音稍微小了點,才冷冷開口:“現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京城里斗雞走狗、欺男霸女的勁兒呢?”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視著我們:“是不是孬種?是不是軟腳蝦?嗯?”
沒人敢回答。所有人都縮著脖子,像一群受驚的鵪鶉。
“告訴你們,”季村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氣,“這是軍令!不是跟你們商量!誰不去,現在就可以死。”
她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刀光雪亮,在清晨的寒光中劃出一道弧線。
旁邊恰好有一截用來當柴火的粗大圓木,約莫成人腰部粗細。
季村長手起刀落。
“咔嚓!”
一聲爆響,那截圓木竟被硬生生從中劈成兩半!木屑紛飛。
所有哭喊哀求聲戛然而止。
這些京城來的人瞪大眼睛,看著那整齊的斷口,又看看季村長手里那把還在嗡鳴的刀,最后看向她冰冷的臉。
空氣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臟狂跳的聲音。
沒人再敢說一個“不”字。不去,現在就會像那木頭一樣被劈開。去了,也許還有一絲渺茫的生機。
那個行刑者走上前,開始挨個給大家分發甲胄和武器。動作粗暴,把沉重的皮甲鐵片扔到眾人懷里,把長矛腰刀塞進眾人發抖的手里。
甲胄冰涼,帶著霉味和汗臭,穿在身上又沉又硬,行動不便。長矛的木桿粗糙扎手,腰刀沉得差點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