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趙隊正帶著老兵清理著殘余的蠻族。幾個紈绔癱坐在不遠處,看著這邊的景象,目瞪口呆。
腳步聲傳來。
季村長走了過來。她似乎一直在附近觀戰。她看了看地上被少年捅得不成樣子的蠻族尸體,又看了看哭得稀里嘩啦、滿身血污抱著少年喊爹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種極其無語的表情。
她沒理少年,蹲下身,探了探懷中少年的鼻息,又檢查了一下傷口。
“還沒死透。”她冷淡地說了一句,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捏開少年的嘴,塞了進去。然后又拿出干凈的布條,動作熟練地給他包扎傷口止血。
少年跪在旁邊,大氣不敢出,眼淚還掛在臉上,呆呆地看著她動作。
包扎完畢,季村長站起身,對旁邊兩個老兵揮揮手:“抬回去,小心點。”
然后她才低頭看少年,眼神里依舊帶著那種看傻子的無語。
“有點血性了,就是腦子還不清醒。”她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少年癱坐在雪地里,看著另一個少年被小心抬走,渾身脫力,還在微微發抖。
剛才的瘋狂勁頭過去了,只剩下疲憊和后怕。但看著少年被救走,心里那塊死死壓著的石頭,總算松動了一點。
趙隊正走過來,踢了踢我:“沒死就起來!回去了!”
少年掙扎著爬起來,默默跟在隊伍后面。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山谷和地上的尸體,第一次感覺到,北境的風雪里,除了寒冷和死亡,好像還有別的東西。
回到營地,受傷的少年被抬進一間相對暖和些的木屋。軍醫過來看了看,又重新處理了傷口,說命保住了,但失血過多,得好好養一陣。
這群參戰的紈绔被允許休息半天。但少年沒回營房,就蹲在那木屋外面守著,腦子里亂糟糟的。
過了不知多久,門開了,軍醫走出來。少年猛地站起來。
“醒了,暫時死不了。”軍醫丟下一句,走了。
少年立刻沖了進去。
屋里點著油燈,光線昏暗。那個叫鳳粱的少年躺在簡陋的板床上,臉色還是蒼白,但眼睛睜著,看起來清醒了。
少年撲到床邊,眼淚一下子又涌出來了。
“你醒了!太好了!你真的沒死!”少年抓著他的胳膊,又哭又笑,激動得語無倫次,“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死了!那么多血……”
少年哭得鼻涕都出來了,抽抽搭搭,情緒激動之下,鼻子不受控制地吹了個泡泡。
“噗——”
很小的一個氣泡,然后破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
少年僵住了,臉上還掛著眼淚和鼻涕,表情肯定很滑稽。鳳粱看著我,沒什么血色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然后默默把臉轉向了墻壁那邊。
少年頓時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擦臉,尷尬得想找條地縫鉆進去。
“那個……我……”少年試圖解釋,聲音還帶著哭腔,“我就是……太高興了。從來……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不要命地保護我……我爹娘都沒這么……我沒想到自己對你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