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史大夫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其余大臣也冷汗涔涔地告退。
御書房內只剩下新帝一人。他疲憊地坐回龍椅,揉了揉眉心。他何嘗不知有些臣子對北境的忌憚,但他更清楚,對待季如歌和北境,只能用陽謀,只能用實力和誠意去競爭、去合作。
任何陰私手段,不僅無效,反而會招致最猛烈的反擊。季如歌那個女人,是能用孩子威脅得了的嗎?只怕到時候,扣押不成,反成了她揮師南下的最好借口!
他想起自己在北境微服私訪時的見聞,想起季如歌治理下的勃勃生機,再對比朝堂上這些只知道玩弄權術、目光短淺的臣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但愿……此次京城之行,能真正讓兩國關系,更進一步吧。”新帝喃喃自語,將那份齷齪的建議徹底拋諸腦后,開始認真思考如何讓這次會面取得更多實質性的成果。
不久后,季如歌一家輕車簡從,離開了北境,向南境京城出發。鳳昭和季寧坐在馬車里,興奮地趴在窗口,看著與北境截然不同的南方景色。
鳳司瑾神色平靜,但握著季如歌的手,微微收緊。季如歌則閉目養神,仿佛只是進行一次普通的出游。
京城,這座古老的帝都,將以何種面貌,迎接這位來自北方的女王和她的家人?一場看似喜慶的生日宴,背后又將牽扯出怎樣的波瀾?一切,才剛剛開始。
季如歌一家的車隊,在禮部官員的引導下,緩緩駛入南境京城。與北境新城的開闊、規整、充滿朝氣不同,京城顯得更為古老、繁華,卻也帶著一種沉淀下來的、甚至有些迂腐的貴氣。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叫賣聲不絕于耳,但那種等級森嚴的氛圍,也無形中彌漫在空氣里。
馬車在專門接待外邦貴賓的“四方館”前停下。季如歌、鳳司瑾帶著鳳昭和李寧剛下馬車,正準備隨禮官入內安頓,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略顯刺耳的喧嘩。
只見另一輛裝飾極為華麗、甚至有些夸張的馬車也停在了附近,車簾掀開,一名穿著繁復宮裝、滿頭珠翠、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趾高氣揚地走了下來。她似乎也是要來四方館入住,或者是路過此地。
這少女一下車,目光就掃到了季如歌一家。見他們衣著雖用料考究,但款式簡潔,并無過多佩飾,尤其是季如歌,只穿著一身素雅的北境常見款式的衣裙,發間僅別了一支簡單的玉簪,與京城貴女們的盛裝打扮截然不同。少女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她見季如歌一家正好擋在她要行進的路線上,柳眉一豎,嬌叱道:“哪兒來的鄉巴佬?好狗不擋道!沒看見本郡主要過去嗎?還不快讓開!”
她身邊的丫鬟更是狗仗人勢,上前一步,揚著下巴,用極其囂張的語氣附和道:“就是!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位可是永嘉郡主!身份尊貴無比!豈是你們這些不知從哪個窮鄉僻壤來的土包子能沖撞的?識相的就趕緊滾遠點,別污了我們郡主的眼!”
永嘉郡主?季如歌在腦中快速過了一遍南境皇室及重要宗親的信息,似乎只是個不太起眼的偏遠宗室之女,仗著祖上蔭封,在京中混個郡主名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