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這半年來是否常覺兩側脅脹不適,時有疼痛,連及脘腹,噯氣后疼痛稍減……三月內應服過湯藥,治療后癥狀減輕,但不知因何故,使服藥中斷。故而月內脅痛又作,且逐漸加劇,再用原方藥服用后疼痛未能減輕。現右脅多有暗痛,晚上重些,不喜揉按,左側頭痛,眼睛發脹……不過,都還在可忍耐范圍內。”
林寧診脈片刻后,在眾目注視之下,不疾不徐的說出了他的診斷。
眾人不知真偽,齊齊看向趙無悔,卻見他雙目如見鬼神般,目光駭然的看著林寧。
這下,任誰都知道眼前這少年竟說準了!
因而齊齊變了臉色!
這世間名醫,多是欺世盜名之輩。
真正的名醫國手,比江湖一流高手少了何止十倍?
還大都被攏在世家高門之中,尤其是在藥王谷被滅后,更是良醫難求。
卻不想,眼前就出現了這樣一個身懷絕技的名醫。
“二公子,這位郎君說的可對?”
趙柯蒼老的聲音顫巍問道。
趙無悔此刻都顧不得嫉恨了,沉著臉點頭道:“二爺爺,他說的沒錯,原我也以為不過小疾,在家里吃了蔡郎中的藥后緩解了許多,便沒理會。出門后就斷了,不想近日又有起復,我使人按照蔡供奉開的方子再抓藥吃,卻不見效用……”
說著,再看向林寧時,臉上已經堆積起了笑容,雖然稍顯勉強,卻也不似初入門時那樣咄咄逼人。
趙無悔笑道:“不想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出神入化之醫術,不知小兄弟師承哪位神醫國手?姓甚名何?”
林寧淡淡道:“此與問診無關。”
趙無悔聞言,面色一黑,正想發作,卻被一旁趙柯按住。
趙柯年紀一大把,卻比趙無悔更能彎腰,他躬了躬原就佝僂的腰背,顫巍道:“小神醫當面,老朽有禮了。敢問小神醫,我家公子得了何癥?病因起何?”
若是在燕郡,趙柯自不會對一小兒行禮。趙家麾下便有頂級名醫,足以解憂。
但這里是偏僻的御林,哪里去尋信得過的郎中?
他最是老成之人,希望能保趙家嫡二公子的平安。
當然,就算這位詭異的少年開了方子,用不用又是另一回事……
林寧倒未生受此禮,還了半禮回去,道:“肝主疏泄,喜條達而惡抑郁,其經脈布脅肋,循少腹。貴公子應是為受情志刺激,為情志所傷,肝失條達,疏泄不利,氣阻絡痹而出現的脅痛。肝疏泄失職,則情志更為抑郁,久郁不解,肝失其柔順舒暢。再加上他體內真氣已達到了二流高手的上限,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肯突破,使其肝經與膽經循行相沖,重上加重。而肝開竅于目,肝失條達,則眼睛可發脹……”
聞此,連初聽“情志刺激”、“情志所傷”二詞而面紅耳赤幾欲翻臉的趙無悔都再度冷靜了下來。
因為眼前少年所言實在驚人,竟與他的情況分毫不差。
這樣的醫術,就是家中供奉蔡郎中都沒有!
念及此,趙無悔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但凡高門,就沒有一家省心的。
他雖為嫡二公子,可別說頭上還有嫡長的哥哥,庶出的兄弟更是不知多少。
盡管嫡庶有別,可他那些庶出的兄弟們一個個都沒有自知之明,跳的歡實,他老子有時也會糊涂,非要持公正立場。
說什么唯有為趙家立下大功的兒子,才是他的好兒子。
使得家中一片烏煙瘴氣,攀比功勞勾心斗角之事趙無悔都懶得去數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