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玉門關外,凜冽的西北風裹挾著細碎的沙礫,呼嘯著掠過荒蕪的戈壁。
夜幕低垂,殘月如鉤,將蒼涼的邊關鍍上一層慘淡的銀輝。
楚寧勒住戰馬,抬手示意身后兩千二百名身著漢軍禁軍服飾的騎兵停下。
鐵甲在寒風中發出細碎的碰撞聲,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的白氣轉瞬就被狂風吹散。
“陛下,前面就是玉門關了。”
趙羽壓低聲音道,他的臉被凍得通紅,眉毛上結了一層薄霜。
“是否按照計劃行事?”
楚寧瞇起眼睛,望向遠處巍峨的關城。
玉門關依山而建,城墻高達五丈,箭樓林立,火把的光亮在夜色中如繁星般閃爍。
城墻上巡邏的士兵身影清晰可見,弓弩手嚴陣以待。
這座雄關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隨時準備吞噬任何試圖通過的敵人。
“嗯。”
楚寧點點頭,聲音低沉而堅定:“記住,我們是禁軍第三營的士兵,奉李利將軍之命突圍求援,王修齊將軍還在山谷中苦戰。”
他環視一周:“所有人檢查武器,確保沒有露出破綻。”
騎兵們迅速整理著身上的禁軍服飾,這些衣服是從俘虜身上扒下來的,有些還帶著干涸的血跡。
楚寧特意讓士兵們保持狼狽的樣子,甚至故意在鎧甲上制造破損,以顯得經歷過一場惡戰。
寒風愈發猛烈,卷起地上的沙塵,打在臉上生疼。
楚寧抬手擋住風沙,心中暗忖:這惡劣的天氣倒是幫了大忙,守軍更難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
“開始吧。”楚寧對身旁一名精干的士兵點頭示意。
那士兵催馬上前,在距離城門百步處停下,扯著嗓子喊道:“城上的兄弟!我們是禁軍第三營的!快開城門!”
城墻上一陣騷動,火把的光亮聚集過來。
片刻后,一個粗獷的聲音回應:“可有令牌?”
喊話的士兵早有準備,舉起一塊沾血的銅牌:“令牌在此!李利將軍和王修齊將軍被楚軍圍困在黑風谷,我們是拼死突圍來求援的!”
城墻上沉默了片刻,接著傳來低聲的交談。
楚寧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韁繩,他能感覺到身后士兵們的緊張情緒。
成敗在此一舉,若是被識破,他們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終于,那個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等著!我去稟報樊將軍!”
約莫一刻鐘后,城墻上火光大盛。
一個身披重甲、面容粗獷的將領出現在城頭,正是玉門關守將樊忠。
他瞇著眼睛打量城下的“禁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你們說李利將軍被困?”樊忠的聲音帶著懷疑:“為何突圍的有這么多人?”
楚寧心中一緊,但面上不顯。
他催馬上前,學著禁軍士兵的口氣回道:“回將軍,我們是分多路突圍的,其他弟兄可能已經……只有我們這一路殺出來了。”
說著,他故意咳嗽幾聲,顯得虛弱不堪。
樊忠的目光在楚寧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掃視他身后的騎兵。
夜色中,這些“禁軍”確實狼狽不堪,有人還捂著流血的傷口。但樊忠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你們第三營的統領是誰?”他突然問道。
楚寧早有準備:“回將軍,是張虎校尉,他已經戰死了。”
說著低下頭,聲音哽咽。
樊忠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轉身對身旁的副將低聲說了幾句,那副將面露詫異,但還是點頭離去。
“開城門!”樊忠突然大聲下令:“放弟兄們進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