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毓慶宮里一瞧,才發現如果不是他一時心軟,他幾乎逼死了這個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兒子,但這個兒子還因為沒能向他請安而感到愧疚。
顧玄清翻了翻書案上的字紙,都是太子寫就,大多都是感念他這個父皇的。
顧玄清坐到太子書案前的椅子上,覺得有些深深的疲憊。
“皇上。”正想著,張禮有些慌張地走進來。
“什么事。”顧玄清隨意問道。
“奴才查到了一點事……”張禮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奴才,奴才適才查到太子身邊海川的下落……”
“嗯?他哪兒去了?”
“太子殿下將他發落回他家里去了,就在京城城根兒底下,但,奴才叫人去看的時候,發現……”張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說:“發現他們一家四口齊齊死在屋后的水井里!”
“什么!”顧玄清一拍桌案站起身來,他幾乎立刻懷疑是有人栽贓太子。
太子最是良善,尤其善待這個從下便跟著他的小太監,往年甚至還會準許不能回家過年的海川出宮看望家人,甚至這個太監的月例銀子也高,除了太子大太監得的月例,太子還會從太子私庫里給他補一份,說是憐他家里孤兒寡母還有個未長成的幼弟在讀書。
顧玄清向來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把太子給出去的銀子又補給太子,他怎么會突然遣走海川,海川又怎么會和家人喪命家中呢?
“去查!”顧玄清怒道。
“是!”張禮匆匆退了出去。
顧玄清憤怒地坐回椅上,太子不過才被禁足幾月余,便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
他煩躁地翻了翻太子書案上堆著的書,只聽“啪”的一聲,一個包裝好的信封不知從哪本書里掉了出來。
顧玄清撿起信封,沒有寫是給誰的信,他打開,發現里面是一封太子給他的密函。
顧玄清匆匆幾眼略過了信件的內容,猛然一驚,反復看了幾遍:
海川曾親口承認其因父母幼弟被脅而栽贓于兒臣,將繡有五爪之龍之衣藏于兒臣床鋪之下,然此衣為兒臣舊裳,有心之人將四爪之蟒改為五爪之龍,兒臣太過相信海川,卻不防遭了如此淺薄的算計,但兒臣仍覺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憐海川家人之苦,便賞其銀兩將其遣出宮去……
明晃晃擺在顧玄清面前的事實,讓顧玄清愣了愣神。
若是以往,如此簡單就得來的結果,顧玄清定然會懷疑,但太子已病成那樣,又一直保持著一顆孺慕之心,顧玄清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張禮。”顧玄清喚道。
“奴才在。”張禮推門進來。
“看看這個。”顧玄清把信擲到張禮面前,張禮仔細看了,訝然道:“竟會如此?”
“去查。”顧玄清說。
“是。”張禮壓下心中的驚訝,再次退出去。
走到書房外,張禮看著天色,一片晴好,心中卻隱隱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