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曾五面色嚴肅,“萬小姐是我救的,我不肯將她交給別人,正是因為無法證明其他人的身份。如果你真的是萬小姐的師弟,又怎么會和我們動手,按理說你不是應該帶著我們去見荊州牧,在荊州牧面前說個分明?”
他指了指受傷的隨從:“我這個兄弟,一路上都背著萬小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謝謝他就罷了,怎么還將他傷成這樣?”
那隨從的一條胳膊耷拉著,肩膀的骨頭破碎,痛得他臉色發白。
“是啊,你動手傷人,搶走萬小姐,所作所為,哪里像是她的師弟了?”
“即便你是真是萬小姐的師弟,也是個囂張跋扈之人,荊州牧怎么會收你這樣的人當徒弟?”有的江湖人說話語氣更重了一些。
沈俊被他們的無恥給氣笑了。
“你們想要來分一杯羹就直說,特殊事件調查大隊的人不讓你們進,但我師父是個寬宏大量之人,說不定能給你們分潤一些。不過,你們挾持著我大師姐,想要利用我大師姐當敲門磚,打開被特殊事件調查大隊守住的門,這吃相也就未免太難看了吧?”
曾五臉色一沉,這個話說得很有水平。
他先一步說明荊州牧是愿意與他們分潤利益的,這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讓他們這一場折騰變成了鬧劇。
“利益我們當然想要,但首先我們是來幫忙的,豫州是我們豫州人的豫州,我們保護自已的家園,乃是份內之事。”曾五振振有詞,“所以我們這么多人才緊趕慢趕而來,就是為了出一份力。”
他環視四周,高聲道:“現在他們將我們擋在外面不讓進去,這也就罷了,我們不進去便是;但我們在外圍見到了受傷的萬小姐,將她送回,難道還做錯了?就因為我們想進去,就是原罪?”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沈俊譏諷地看了他一眼:“閣下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很清楚,這本是人之常情,但你用我大師姐當擋箭牌,今天這事就過不去。”
他也環視四周,目光在眾多江湖中人的身上掃過:“諸位請聽我一言。”
“這座假陰曹地府一旦崩潰,將會有無數的冤魂被超度,但其中難免會有一些漏網之魚從里面逸散出來,就算它們不作祟,身上的怨氣散開,也會影響這附近的風水和氣運,不僅山林中的花草樹木、飛鳥走獸會受到影響,連方圓數百里內的村莊城鎮,也都會遭受到侵襲,輕則讓百姓們得些小病小災,重則可能引發瘟疫、山洪。”
他頓了頓:“到時候還要請諸位同心戮力,將那些逸散出來的冤魂禁錮住,該消滅的消滅,該超度的超度,自然有大家出力的時候,何必這個時候非要進去?”
眾人聽了這話,互相飛著眼色。
這話可就誅心了。
曾五之前所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全都成了笑話。
他們說想要盡一點力,人家告訴你不用進去也能保境安民,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還爭著搶著要進去的話,那就不是為了大義了,就是為了進去撿落地桃子,搶戰利品。
曾五的眼睛瞇了瞇:“這的確是我們該做的,即便閣下不說,我們也會做。”
他拍了拍胸脯:“當著所有江湖英雄的面,我在這里代表曾家表態,我們曾家會再派出一批門道中人過來,幫助荊州牧消除邪祟,保護百姓。即便最后沒有分到一點戰利品,我們也絕不會有怨言。”
他頓了頓,一臉正氣:“正如我剛才所說,這是我們份內之事,本來就該我們做。荊州牧是外鄉人,他為我們做了這么多,無論得到什么,都是他們該得的。”
沈俊對這個曾五刮目相看。
他的城府很深啊。
之前還以為他又蠢又壞,如今看來,壞是肯定的,但不一定蠢。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據,同時也把荊州牧架在了火上。
如果荊州牧不肯給他們分潤利益,他們自然也沒有辦法,但全天下人都知道荊州牧是什么樣的人了。
不愧是新興的世家,曾家能夠從一眾新貴之中殺出重圍,說明這個家族很有些本事。
聽了曾五的話,其他江湖人也想要附和,卻聽一聲洪亮的“好”,把他們都嚇得一激靈,到了嘴邊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沈俊上前兩步,笑著說:“沒想到曾先生竟然是這么講義氣、重大局之人,實在是讓我佩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