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下來后,范文程開始派出信使,前去試探。
張二狗奉命來到總兵府,立刻被守衛的親兵攔住。
“何人擅創總兵府?”
“小的張二狗,乃是東城皮裘行的伙計,奉我家掌柜之命,給寧遠伯送貂裘來的。”
張二狗一邊說著話,從懷里掏出兩大錠銀子,滿臉堆笑,遞了過去。
此時正值寒冬,城中不少商賈借機獻殷勤,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
那兩名親兵對視一眼,然后說道:“東西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張二狗趕忙說道:“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說話間,將裝好皮裘的箱子留下,轉身離去。
箱子被搬到前廳,吳三桂似乎早有準備,伸手在皮裘里面摸了摸,果然有一封書信。
信中內容并沒有提到策反,只是說仰慕已久,希望見一面,如此云云。
吳三桂笑著道:“他娘的老狐貍,來人,將這位范大人請到府上!”
當天晚上,范文程應邀前往,來到總兵府的時候,天色已晚,門口掛起了燈籠。
張二狗小心翼翼地問道:“程大人,我感覺不大對,您還是謹慎些。”
范文程擺擺手:“若吳三桂真的要殺我,直接派人來拿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再說了,咱們在人家地盤,若真的出了事,跑得了嗎?”
“那您……”
“你不要說話了,既來之則安之,待會放心喝你的酒,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是!”
張二狗點頭答應。
隨后便有兵丁前來,說道:“我家伯爺請范先生一敘!”
范文程緩緩點了點頭,跟隨兵丁走進前廳。
張二狗想跟上,卻被人攔住,然后被帶到偏房招待。
正廳內,燭火通明。
四只鎏金狻猊爐吐著沉水香的青煙,將冬夜的寒意隔絕在外。
吳三桂身著家常的絳紫團花便服,正用一柄銀刀細細片著烤鹿肉。
見范文程進來,他頭也不抬,只將刀刃在磨石上蹭了蹭,然后挑起一片極薄的肉片,在蘸料里滾了滾。
"范先生從盛京來,路上可還順遂?
"
范文程摘下斗笠,露出剃得锃亮的額頭。
他看了看四周的親兵,笑著道:
"托寧遠伯的福,還算順利。
"
吳三桂突然大笑,手中銀刀當啷一聲,扔進銅盆。
親兵們立刻按住刀柄,卻見他擺擺手:
"都退下吧,本帥要與故人敘舊。
"
眾親兵應聲退下,待腳步聲遠去,吳三桂臉上的笑意驟然冷卻:
"范文程,你膽子不小!
"
"在下是讀書人,膽子很小,不及寧遠伯萬一。
"
范文程說著話,從懷中取出個錦囊,說道:
"這是當年總兵官祖大壽與先汗手書的《滿漢合璧誓詞》,攝政王殿下奉若至寶,一直收藏在宮里。
"
祖大壽是吳三桂的親娘舅,當年祖大壽投降后,也曾策反吳三桂,但是未果。
燭花噼里啪啦作響,吳三桂盯著玉墜上忠貞不貳的刻字,眼角抽搐。
"來人!上酒!換大碗!
"
他突然高喊,轉頭時已換上豪爽神色。
"今日不談公務,咱們不醉不歸!
"
范文程笑著道:“好,那就不醉不歸!”
侍女們捧著鎏金酒器魚貫而入,兩人連飲了三大碗燒酒,頓時感覺渾身上下舒坦。
砰!
吳三桂忽然將酒觥重重砸在案上,臉色漲紅,說道:
"連紅娘子那個賊婆娘都封了侯!老子在錦州血戰七天七夜,才得個伯爵,崇禎小兒,欺人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