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很怕如果今天顏赫真的挺不過去了,剝奪一個母親送兒子最后一程的痛苦有多大。
她雖然還只是個懷孕兩個月的孕婦,但是這種心情,她稍微想一想都覺得受不了。
連帶著腹部都痛了起來。
那邊,商錦康金刀大馬地簽完所有同意書,等醫生繼續進去搶救之后,就抬步要走。
梁矜上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看著商錦康的方向,他似乎也注意到梁矜上的眼神了。
在臨走前,還問了梁矜上一句,“看到了嗎?剛才有沒有想過,如果現在躺在里面搶救的是商遇城,你該怎么辦呢?”
梁矜上驚詫于商錦康的觀察能力。
她明明竭力隱藏了自己的悲傷,但商錦康還是看出來了。
梁矜上立刻把他這個不吉利的言論給堵了回去,“別咒他,商遇城不會受這么重的傷的!”
商錦康涼涼諷刺道:“如果不是他這次運氣好,跟顏赫交換了出差任務,現在躺在里面的,就是商遇城。”
“而你,就連給他簽字的機會都沒有。”
梁矜上剛剛在心里想到就要哭出來的隱憂,商錦康竟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梁矜上生平第一次,有一種商遇城也許很快就不得不妥協了。
因為商錦康這人太可怕了。
梁矜上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只巴浦洛夫的狗。
商錦康手里拿著一只看不到的鈴。
他每次一搖鈴,就會有梁矜上在意的人出事。
久而久之,商錦康只要把那只鈴拿到梁矜上面前來,她大概就會條件反射地進入擔憂驚懼的情緒里。
就算壓根無人傷亡,梁矜上也會先自己嚇死了自己。
商錦康見梁矜上遲遲沒有回話,只當她還在負隅頑抗。
也不多費口舌,只留下一句,“挺有種的。希望下次等商遇城真的出事,你還能站得這么直。”
……
商遇城回老宅應付完老太太和回娘家告狀的商錦云,回到云水公館時,已經是凌晨。
他回到房間,梁矜上已經安靜地躺在她那半邊床上。
呼吸均勻綿長,應該是已經睡熟了。
商遇城從昨天開始,將近四十個小時沒有休息,高強度地處理了這么多事,如果不是商遇城一貫的身體素質好,早就倒下了。
饒是商遇城,在躺下三分鐘之內,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黑暗中,原本安靜“睡覺”的梁矜上忽然動了動,朝商遇城的方向側了側。
以前兩個人一起睡覺,商遇城基本在事后都是抱著她睡。
但是自從梁矜上懷孕后,商遇城在大多數時候,就只是在睡前與她親熱擁抱,睡著后兩人盡量拉開一點距離。
怕夢中不小心碰著她。梁矜上看了一會兒,整個人動了動,朝商遇城的方向又挪近一點。
就著空氣凈化器的輕微亮光,都能看到他俊美的側臉了。
梁矜上盯著看了好久,忽然湊近一點,在商遇城的唇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她怕吵醒商遇城,動作很輕柔。
輕輕地吻過一下,便退開了。
今天下午的搶救,顏赫在所有專家的極力搶救下,最后撿回一條命。
當時商錦康早就已經離開,梁矜上作為唯一一個還守在icu外面的人,被醫生允許她穿著防護服進去探視三分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