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矜,你做什么?!”
商遇城通怒交加,抓住梁矜上的手,動作利落地給她止血。
梁矜上倒不是自殘,而是自嘲地說道:“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只能提前出院,自己走路或打車,現在就出發,也能到。”
公墓都在山上,車子停在中途最后一個停車場,就不可能繼續往上走了。
后半程還是爬山,讓梁矜上一個有先兆流產的孕婦去爬,商遇城除非是嫌自己家里子女太多了,想“消滅”掉幾個。
到最后,商遇城還是拗不過梁矜上。
兩人約法三章。
一梁矜上全程坐在輪椅上,一步都不能站立。
二是她必須愛惜身體。。她已經有家有口了,商遇城求他為他、還要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再也不要講什么跟商錦康拼命的話,不能嚇到肚子里的孩子。
三是為了在葬禮前盡量養好她的身體,必須每頓飯好好進食。
四是參加完入土的環節,梁矜上心愿了了以后,就立馬回醫院,后面任何的事務安排都不能再參與了。
雖然條條框框很多,但都是梁矜上可以接受的。
她也明白,商遇城已經足夠讓步了。
時間很快到了方信歐入土這天。
梁矜上沒有去看方信歐火化。
她被允許出院坐輪椅在外面待兩個小時。
商遇城在安排的時候,盡量避免了梁矜上參與到對她精神刺激太大的環節中來。
全程都是商遇城親自在現場監督。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已經算是做到“把你的爸媽當成自己的爸媽”。
說不感動是假的。
等梁矜上被醫護人員推著輪椅到達殯儀館的時候,方信歐已經被裝到了木盒子里。
四四方方的,小小的盒子。
那就是她的爸爸了。
梁矜上被人推上去。
錦城的規矩是,出殯的時候,死者的子女一人捧著骨灰盒,一人捧照片。
如果子女不夠,就從下一輩的子侄中選。
方信歐還是有幾個親戚的。
當年他入獄之后,陸柔和方家寶母女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困境,不是沒嘗試過向這些親人求助。
但方信歐的那個案子鬧得太大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任這對母女自己經歷那段黑暗的歲月。
再到后來,陸柔被迫懷上商錦康的孩子,更是愧得不再跟任何方家的親人來往。
但這一次,方信歐的死亡消息傳出來。
這些親戚卻不知道從哪里得知,是商氏的少東家商遇城一直在親手安排身后事。
所有能搭上關系的親屬都冒了出來。
商遇城不管這些人過去的恩怨情仇,但凡來的人,規矩是都要給方信歐磕頭。
剩下的,除了袁熙,還來了幾個當年受過方信歐大恩的學生。
其他就沒什么人了。
商遇城盡量低調從簡。
梁矜上抱骨灰,至于方信歐的黑白遺照,從親戚中不是挑不出幫忙捧照片的人。
但梁矜上一點都不想讓他們捧方信歐的遺照。
最后,是商遇城主動提出,“方信歐不是只有一個女兒,他還有女婿。我來捧照片。”
他都發話了,自然就按照這樣下去了。
梁矜上捧著骨灰盒,商遇城捧著遺照在她身旁。
各有兩把長柄黑傘罩著兩人,一同去往墓園。
商遇城給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墓地。
在公墓的最頂上,越高越空曠,價格也越昂貴。
干凈風水好,見樹不見碑。
那一片空地,只一座雙人碑。
陸柔的骨灰,已經被商遇城提早雇人啟出來,提前先入土為安了。
他們捧著骨灰來到的時候,負責安葬的工人還在最后的挖掘工作。
一行人就在旁等了等。
梁矜上能感受到,這一路來,自己家的親人一直都把關注的目光落在她和商遇城身上。
身后的議論聲一直都沒聽過。
大部分都是驚嘆和八卦商遇城的。
這些人仿佛一場追星狂歡一般,對于一個一直高高在上只能出現在財經新聞里的豪門大少,充滿了好奇。
完全已經忘記了,今天是為什么人什么事相聚在這里的。
梁矜上冷冷地出聲,“如果不能安靜地送我爸爸上路,麻煩大家先散了吧。我爸爸需要清凈。”
小時候乖巧軟糯的小女孩,到了這個時候,完全端出了架子。
善良一點的知道她父母雙亡,心里難受才這個樣子。
這些人已經安靜下來了。
那種惡劣一點的親戚,已經在嘀咕,到底是攀上了高枝,對于長輩親人也這么頤指氣使了。
這些人則覺得被下了面子,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在后面窸窸窣窣地繼續談著。
梁矜上能聽到的,反而只剩下這些更刺耳的聲音了。
梁矜上忍無可忍,仰頭看了商遇城一眼。
商遇城不等她看過來,已經一抬手,冷冷下令,“無關的人,都驅逐下山。”
這下,送葬隊伍里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所以,商錦康突兀冒出來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了。
“輕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