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商遇城什么都沒再說,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梁矜上看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身影。
也許客廳的水晶燈都被打壞了,所以屋子里一片黑暗,對比著大門打開處的那道亮光,梁矜上就好像被單獨扔在了黑暗中。
她控制不住地朝前追了兩步,又被人從身后拽住。
賀小缺十分冷靜地對她說,“你現在就算追出去,也追不回他了。”
一個男人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哪里還有什么挽回的可能?
再說,梁矜上都做了這么多,等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賀小缺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追上商遇城。
現在的行為,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她壓抑著自己的本能,做了這么多違心的事,終于在商遇城只留給她一個背影的時候,流露出一點自己的真情實感。
商遇城離開得很快。
車子呼嘯而過,什么都沒留下。
梁矜上終于腿腳一軟,跪倒在地。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賀小缺,伸手將人扶起來。
當年梁西洲出事住院后,賀小缺就消失在了錦城。
他不知道梁矜上這么多年都沒哭過。
因為他再見她的時候,她已經被商遇城治好了淚腺。
這個時候再看梁矜上,這單薄無依的模樣,跟當年陸柔死后那一陣的模樣,何其相似。
幸好。
那個時候他陪在她身邊。
現在,他也還能陪在她身邊。
梁矜上明明已經穿上了厚衣服,但她仍然抖得像篩糠一樣。
賀小缺要把她抱回別墅,梁矜上雖然手腳發軟,還是推開了他。
賀小缺便扶著她,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回別墅。
一樓已經無處落腳,賀小缺也不準備在此久留。
梁矜上的東西就那么多,唯二兩樣重視的,就是與商遇城的對戒,還有方信歐臨死前最后留給她的,那套白色小屋的模型。
梁矜上甚至都已經畫出了設計圖。
可方信歐再也沒有機會住了。
賀小缺把人扶到床上,問她能堅持嗎?
他這次來錦城,干脆讓司機把盛囂的房車開了過來。
這十幾個小時的路程,梁矜上能夠躺著舒服點。
“你帶我走吧。”梁矜上半天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了這樣一句話。
賀小缺是要帶她走,但在走之前,他要告訴梁矜上一件事。
現在不是跟梁矜上坦白的最好時機,但賀小缺不能讓梁矜上帶著被蒙蔽的謊言給她離開。
賀小缺把方信歐的死因,關于虞笙的那一部分真相,也告訴了梁矜上。
“商錦康是不無辜,但他確實不是真正下手殺害你父親的人。”賀小缺坦誠道,“當時沒有把所有真相告訴你,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家寶,如果你還信任我,就跟我走。”
“如果覺得我心思不正,對你欺騙,我也可以替你找一個安穩可靠的去處,保證你跟你的孩子一生無憂。”
梁矜上萬萬沒想到,賀小缺會在這個時候坦白這些。
她的眼淚早就已經止住了。
她沒資格哭。
“其實……你完全可以繼續隱瞞我。”等她跟賀小缺去了星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壓根不可能有能力和精力去查方信歐的死因。
或者就算查出來了真相,賀小缺也完全可以推諉說他不知情。
這件事,繼續隱瞞的好處,會比現在就坦誠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