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剛扶上商遇城的肩,要去夠他那側的開關。
忽然,一直默然無聲的商遇城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梁矜上扶在他肩上的手。
梁矜上驟然受驚,動作一滑,手就從他肩上滑了下去。
整個人往商遇城身上撲。
兩人單獨相處這么久,今晚不是他們第一次因為意外而發生的身體接觸。
但卻是第一次梁矜上撲到他懷里,商遇城沒有第一時間退開或讓開。
反而伸手箍住了梁矜上。
梁矜上剛剛情急之下,出于本能保護肚子,她只是前胸撞上了商遇城,肚子還是懸空著的,手臂在滑落之際緊急撐在他身旁的床墊上。
商遇城這樣箍住她,梁矜上的姿勢不太舒服,忍不住扭了扭。
商遇城跟著調動了自己躺著的姿勢,平躺過來的同時,順手將梁矜上撐在床墊上的胳膊一扯。
這樣,她就再次沒了著力點。
這次,商遇城控制著力道,沒讓她的肚子撞上來,卻順勢地平躺下來。
梁矜上隆起的腹部讓這個面對面的擁抱顯得有幾分距離。
但仰仗著商遇城長長的胳膊,他還是將梁矜上妥妥地擁在了懷里。
這個姿勢,像是把母子都抱在懷里。
梁矜上懷疑剛剛留下來的眼淚都盛在了一邊眼眶里,不然為什么這一刻又有了往外涌的沖動。
「沒想過再跟我有什么,嗯?」商遇城終于開口說話。
除了聲音繃得很緊很低沉,別的聽不出他身體有什么異樣。
梁矜上能察覺到他壓抑的怒氣,但想不明白他忽然發起、或者說堆積起來的憤怒從何而來。
他們兩個太近了,所以哪怕只有一點點微光,梁矜上也能看到商遇城的喉結上上下下地滾動了好幾次。
「20天前在星城你在4706包廂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嗎?」
梁矜上回憶不起來。
那晚重逢商遇城實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
她現在只記得當時如雷生般鼓動的心跳,所有血液奔騰著前往四肢百骸,宣告著這具身體的狂喜和眷戀。
在那樣的情況下,人怎么可能還有意識去注意自己的表情。
她甚至都沒辦法牽動起一根神經,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為什么會突然提到那一天。
商遇城低低長長一笑,「你當時很怕我。」
「不,怎么可能……」梁矜上下意識脫口。
她當時哪里想得到害怕。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商遇城感覺到懷里這具身體的微微戰栗,逼問她,「哦,那是什么心情?」
梁矜上身側的手指慢慢收緊。
她的掌心有一片布料,是商遇城睡衣的下擺。
她好一會兒才道:「不太記得了。」
「你剛剛否認得很篤定。」商遇城淡淡地拆穿他。
如果不是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她怎么可能否認地那么快?
梁矜上試圖轉移話題,「當時的事已經過去這么多天了,誰還會記得?再說,跟現在又有什么關系?……還有,你抱著我做什么?」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一哂,「你當時的表情只有一個……就是在呼喚我對你做這件事。」
梁矜上的呼吸猛地一停。
這怎么可能……
但是,又怎么不可能……
她幾乎是毫不反抗地相信了商遇城說的這句話。
他剛剛說的什么「你當時很怕我」,完全就是故意在詐她。
商遇城當時想必把她的所有反應都看得分明。
故意詐她,是想聽她自己說出來。
可是沒想到,梁矜上確實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么樣的表情。
但也正是這樣,那大概就是她真實的感受映射。
梁矜上無可辯駁,就像是被剝去偽裝色的人,忽然膽怯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