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遇城的手拎起被子一角,不是蓋過來,而是更加掀開一點。
甚至動手將梁矜上敞開的病號服再往下解了一顆紐扣。
梁矜上的睫毛顫了顫,「你做什么?!」
再禽獸也不至于如此吧?!
商遇城那雙總是銳利深沉的眼睛,死死地把梁矜上腹部的肌膚都逡巡了一遍。
好半天才啞著嗓子問,「寶寶,你肚子上的疤呢?」
梁矜上古怪道:「紗布包著啊。」
商遇城目光抬起,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我問的是,六年前那道疤。」
梁矜上窒了窒,看著商遇城的眼睛慢慢地淡下來。
「你知道了?」
她還沒找到商遇城坦白,他就知道了,那肯定是樂泉說的。
不知道為什么,在出事之前那么強烈想要告訴商遇城的心,現在得知他知道后,梁矜上卻很平靜。
也許,心里還是怨的。
從醒來那一刻,想起司榕對自己做了什么,就開始怨。
現在商遇城再提起那件往事,就更沒辦法不怨了。
雖然她也知道商遇城很無辜。
但她現在傷痕累累,也不是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的時候。
梁矜上喘了幾下,既是要緩解疼痛,也是不想讓自己生氣。
「就因為你跟司榕肚子上有一模一樣的疤,所以你就信了她救你,是么?」梁矜上語氣淡淡地發問。
但商遇城很清楚,她平靜的外表下底下的洶涌情緒。
這件事不該他來道歉,他也是被蒙騙的人,但商遇城想象著司榕對梁矜上的傷害,心痛就難以自抑。
如果他低頭能讓她好受一點,商遇城絕不猶豫。
失面子也好過讓她再失望傷心。
「對不起,我不該信她。」
梁矜上的雙眸泛起絲絲漣漪。
原來她并不是不在意商遇城的感受的。
聽他這樣飽含沉痛的道歉,原來她的心也會痛。
梁矜上撇開臉,把目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我來告訴你,你最大的常識錯誤是什么。」
「我在救你們的時候,你們昏迷了,我只能面對面地托著你,不讓你嗆水。」
商遇城點點頭。
梁矜上強調,「面對面,懂了嗎?」
商遇城的眉眼倏地一跳,一聲「艸」的口型已經做出來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經是有女兒的人了,他還是無聲地咽了回去。
沒錯,如果是面對面的話,他們就算被同一塊鋒利的石頭劃傷,梁矜上肚子上的傷口也應該跟他是對稱的位置,而不是如司榕那樣,跟商遇城在同一個位置。
司榕之所以跟商遇城在同一個位置有一道形狀相同的疤痕,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是被救援者。
至于梁矜上……
商遇城的手輕輕地落在她柔軟細膩的皮膚上,「……你的體質,不會留疤……」
梁矜上沒好氣,「原來你還記得。」
剛受傷的那兩年,肚子上當然是留了疤的。
但時過境遷,等商遇城有機會看到摸到她肚子的時候,梁矜上的疤早就已經不見了。
皮膚好也是她的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