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空屋子、一扇門、兩扇窗,門鎖是從里面反鎖的,背后的兩扇玻璃與整堵墻渾然一體、密不透風。這里,儼然就是個密室。
天空灰蒙蒙的,透過玻璃窗向屋內灑下一縷晦暗的輕紗。陳元康正坐在一張辦公桌后,股下是一把霸氣十足的黑色老板椅,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疊稿紙、一根正在使用中的鋼筆,左上角十點鐘位置有一盞臺燈,右上角兩點鐘位置放有一瓶墨水和一摞書。
而陳元康本人則身著一套整潔光亮的西服,黑色的皮鞋在桌子底下的黑暗區域內已無法辨識,左手手腕處佩戴的勞力士在如此黯淡的光景下依舊璀璨奪目,上面從1到12所對應鑲嵌的那12顆鉆石透過表面仿若一面發光的鏡子,真實地鏡像著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份“酸楚”。在那幅金邊眼鏡的后面,一只疲倦的手正不停地來回擦揉著,雖然從整體上無法看到畫龍點睛之筆,但這并不會就此削減了他的雄性魅力。
一覺初醒,他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又是要干什么,更不知道為什么每當自己醒來的時候,手掌下面總放有一桿鋼筆和一疊稿紙。每次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都想找人傾訴一翻,好把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慮、困苦和恐懼全然掏空,但他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找誰說這些最好、最保險。
然而,在這些失憶與遺忘之中,他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他清楚的知道:他叫“陳元康”,是個家財以“億”衡量的巨富,手握大權,黑白通吃,掌握全國經濟命脈的風云人物。
咚咚咚--咚咚咚--
……(屋內一片寂靜)……
“陳先生,時間快到了,車子已經為您備好了。”屋外一個聲音猶如播音主持的女性隔著一扇門,向愣在屋內的陳元康提醒道。
“車子?為我備車子干嘛?你又是誰?什么時間快到了?你讓我出去究竟想干什么?”
門外的女人端莊地解釋道,“今天可是‘寇牧師’為您做見證的日子,對待神的仆人要恭敬謙卑,可不敢遲到了。”
“寇牧師?”他對這個寇牧師挺耳熟的,可就是想不起來他要為自己做什么見證,“我哪里有什么見證?你叫我出去到底有什么企圖?”
女人聽到陳元康這樣說話,瞬間便怒了,態度360°急轉彎,惡狠狠地呵斥道,“企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元康,你個老不死的,竟敢說我對你有企圖?!要不是每晚我收留你在我這兒過夜,你早就被你養的那群狐貍精趕出去睡大街了!你可倒好,在我這兒兩袖清風,整天白吃白喝,連一個子兒都給我弄不過來,我真是作孽啊!白白養了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沒回報、還倒貼!”說著說著,女人就站在門外哭起來了,“你說,要是有朝一日我真想圖你個回報,難道還不是應得的嗎?你給她們又買房、又買車,你給我買過什么?除了我身上穿的這件作為秘書的制服外,連一條金鏈子都沒舍得給我買過。你說啊,你倒是給我說啊……”
……(屋內再度陷入了沉默)……
一分鐘之后,門終于開了,陳元康從屋內走了出來,單手搭在那女人的后腦勺上,一邊愛撫著、一邊安慰著說,“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影兒。我保證,我定會加倍補償你,給你買最好的房子和最好的跑車。”
男人連連用了兩個“最好的”,女人聽到后,臉上頓時樂開了花,比吃了蜜都甜。由此看來,陳元康的記憶也已經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