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半晌
嘎吱
嘎吱
身后傳來不太好聽的聲音,徐伯年沒有回頭,仍是對著靈位靜靜出神。
半晌,徐伯年開口
“小言來了,來來,你慢點。”雙手撐著地面伴隨著嘶啞的聲音似有些艱難地緩緩轉過身。
身后是一個瘦削的少年,約莫十五三歲,面容有些俊秀,只不過面色蒼白了些,一雙丹鳳眼狹長卻沒有太多屬于這個年齡的靈動,眼神深處有些抹不去的悲哀。
少年身著一襲裁剪得體的白衫,坐在輪椅上,雙腿為了防寒蓋了一塊不知道什么動物的皮毛做的毛毯。
手指蒼白而修長,捏著一個信封,信封上面什么都沒寫,遞給了徐伯年。
“大爺爺!”
徐伯年誒了一聲,接過少年手中的信封,狠狠地捏了信封一下,便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吹了一口,一撮小火苗燃起,點火,頃刻間信封便化成飛煙。
待到信封燃盡,徐伯年從衣領中拿出一張折疊的好好的紙,又向著少年招了招手,“小言過來。”
少年雙手推著輪椅來到徐伯年側后方,雙眸定定的看著上方數百塊牌位。
“制戌三十八年,不肖子孫伏徐伯年敬告先祖
伏惟先祖,承之蔭蔽,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徐家自明德公起歷經四十八代,至今三千載,雖有浮沉,然蒙先祖庇佑,逢兇化吉,伏望列祖列宗,神靈有知,鑒此微誠。
吾祖自明德公、承業公、與名公,至烈祖,天祖、高祖,曾祖德業兼修,未有不成材者。自明德公以降,世代相傳,家風淳樸,道德”
話沒說完,徐伯年一口逆血噴出,再一看眼神卻已是黯淡無光,人如風燭殘燈,搖搖欲墜。
少年見此心中一顫,眼淚竟是要奪眶而出,向前伸手想要扶一把徐伯年,卻被徐伯年擺手喝止。隨即接著開口道:
道德傳家。吾輩自幼受家庭熏陶,秉承先祖遺訓,修身齊家,皆以孝悌忠信為本。
伯年自奉曾祖之托繼位以來,凡家族大事,事必躬親,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
然今伯年不堪,自知時日無多,
后人徐書言,為家族嫡系,年歲十五,天姿聰敏,知孝悌,篤忠信,天意所屬,謹告天地,祖宗,今授以家主位,立為第五十代家主。
然書言體有殘缺,恐難服眾,故伯年懇請祖宗庇佑,余必以此殘生,嘔心瀝血,望先祖乞憐,佑我徐家。
徐伯年聲音凄厲,聲聲泣血,包含了多少不甘憤恨,還有對后人的期待。
不肖子孫徐伯年,再敬
言罷,徐伯年重重的磕在身前的深深凹下去的石板上,原本有些暗紅的石板上一抹凌厲的鮮紅綻開。
“書言,磕頭!”
徐伯年沒有抬頭,啞聲讓徐書言給祖宗上香。
徐書言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向后一推,身體便重重的砸到,聲音讓跪著的徐伯年心頭一顫,卻仍未起身。
徐書言悶哼一聲,雙手強撐起上半身,如雪白衫現在滿是灰塵,奮力折騰了好一會爬到徐伯年身邊跪下,由于雙腿殘廢,所以徐書言只能跪坐在小腿上。
“徐書言,敬告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