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靜地望著她,眼眸深邃,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視線交匯的一瞬,許輕衣率先別過頭,避開他。
他眸色微動。
這是這段日子里以來,她第一次,主動選擇逃避他的視線。
陸老太看見陸峋也是一愣,她也不知道,陸峋是什么時候來的家里。
陸伯權緩緩走到許輕衣面前。
低眉看了眼陸老太手里的照片。
低聲罵了一句:“那個混賬東西,真是一回來就給家里添亂。”
“所以陸時敬說的,確實都是事實,是嗎?”
許輕衣已經沒有剛才那么激動。
乍眼看去,神色很淡漠。
只有站在旁邊的陸峋,看見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絕望和痛苦。
他垂下眸,神色難辨。
陸伯權說:“衣衣,這件事,的確是我和你爺爺商量之后,選擇瞞下來的。以庭深的性子,如果知道是因為你父親酒駕,撞死了晚姝,他一定會在仇恨中長大,甚至報復你,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才沒告訴你們。”
許輕衣握了握拳,沒什么力氣地笑了笑:“您的意思是,你們瞞著這些事,都是為我好?”
“為你好,也是為庭深好。”
陸伯權沉聲道。
“你們都還只是孩子,我們不想讓上一輩犯的錯,牽扯到你們身上。”
“你們真的認為,什么都不說,就是為庭深和輕衣好?”
沉靜的聲音,突然在空蕩蕩的大廳里響起。
陸峋還站在樓梯旁,淡看著他們,神色有些漫不經心。
陸伯權皺了皺眉:“這有你什么事?”
“的確跟我沒什么干系。”
陸峋神色淡淡。
余光卻是一直落在許輕衣泛紅的眼尾上。
他頓了下,說:“車禍也好,欺瞞也好,就算這些都是事實。但你們是不是都搞錯了一個重點,讓庭深和他母親不幸的根源——是陸時敬的出軌和拋棄。他沒有承擔起一個丈夫的責任,更沒有履行過身為父親的義務。”
“當初顧晚姝去世后,陸時敬甚至都沒有出現關心過庭深,又為什么十五年之后,突然冒出來告訴許輕衣這一切,難道他不知道,這只會讓自己兒子更痛苦嗎?”
這件事上,陸峋是旁觀者。
看問題的本質,自然也比其他人要更冷靜犀利。
但陸伯權眉頭卻擰得更深,斥責道:“陸峋,你少說兩句。”
陸峋看了他一眼。
眼里有打量的意味。
“您剛才還有一句話,我不是很認同。”他慢條斯理道。
陸伯權沉下臉:“什么?”
“為什么你們一定就那么肯定,庭深知道真相,會報復輕衣呢?就算那場車禍,真的是許晏平酒駕釀成的,可是許輕衣是無辜的。庭深是你們親孫子,他那時候也才十二歲,一個孩子的三觀,難道不應該你們這些當大人的,進行正確的引導嗎?”
“夠了。”
陸伯權怒聲喝道:
“陸峋,這件事輪不到你來插嘴,你可以走了!”
空氣驟然安靜。
陸伯權眼里,有一種難以察覺的惱羞成怒。
許輕衣注意到。
卻不知何起。
陸伯權逐客令下到這種程度,不留任何情面,陸峋幾乎是轉身就走。
大門一開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