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意站在長階下方,抬眼看那長得似乎看不見盡頭的階梯。
她的眼神落在那幾位一步一跪一叩首的身影身上,人人目色虔誠,嘴里念念有詞。
“他們有些是為自己病重的子女祈福,有些是為父母祈福。”住持說了句阿彌陀佛,看向女人,“凌先生當年是為自己心愛之人祈福。”
喬如意的眼神深深地看著那些跪拜的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凌澈,也是這樣一步一跪,一階一叩首的樣子。
他彎下他驕傲的雙膝,把自己磕得頭破血流。
他不信天地,卻做了佛前最虔誠的信徒。
他手戴佛珠,年年月月日日都在佛前祈福。
當一個人的能力不足以扭轉結局的時候,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悲憫眾人的佛祖身上。
這些跪拜之人是這樣,當年的凌澈是這樣。
現在的喬如意,亦是這樣。
她毫不猶豫地就要跪下,如果跪得頭破血流能感動佛祖讓他回來,她愿日日都這樣跪拜。
還沒彎下去的雙膝被住持止住,他搖搖頭,“阿彌陀佛,佛祖愛世間每一條生命,凌太太今天的祈愿佛祖已經聽到,請您保重身體。”
喬如意知道住持攔著她的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可能經不起她這樣跪拜。
但如今對她來說,還沒出生的孩子,遠遠不及他的愛人。
她垂眸,將手腕上那串佛珠合在手里,虔誠地對著長生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身離開。
......
回去的路上,車里一如既往地安靜。
喬如意坐在后座,眼眸盯著窗外倒退的景色,手里緊緊捏著一張照片。
是她剛剛付煙火錢的時候,從錢夾里拿出來的。
照片里,她笑盈盈地盯著鏡頭,一只手托著男人那好看到驚心動魄的臉。
她還記得當初跟他在托里斯布爾拍下這照片的點點滴滴,但此刻,他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她垂眸,眼神眷戀又悲戚地看著照片里她日思夜想的那張臉龐,眼淚就掉了下來。
齊金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女人垂落下來的淚珠,他眉頭緊鎖。
少夫人還懷著孕,老是這樣哭會哭壞身體的。
他轉眸看向齊水,問齊水有什么主意。
齊水也眉頭緊鎖,想了一下,打開了車里的音樂。希望聽點舒緩的音樂能讓少夫人好受一些。
音樂打開,歌聲響起的那瞬間,喬如意的心被歌詞震得猛地疼了一下。
“nowwhatifineverkissyourlipsagain.”
如果我再也吻不到你的嘴唇會怎樣?
“orfeelthetouchofyoursweetembrace.”
或感受你甜蜜的擁抱
“howwouldievergoon?”
我怎么繼續活下去?
“......”
她呼吸一窒,眼淚洶涌地流下來。
齊水見狀頓時慌了一下,連忙想去關掉音樂,被她抬手止住。
她看向這首歌的名字——it'snotgood-bye.
不會有再見。
她緊緊捏著手里的照片,整個胸腔都在發疼。
她轉頭看向窗外,淚流滿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