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臨淵斜靠在一旁,狹長的眼眸微瞇,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緩緩開口:“就這么放任他們走了?”
溫蘅放下茶盞。
“放走了更好。裴季之這個人,我看得通透。”
“他的眼底容不下泥沙。至于沈琉姝——”
她抬起眼眸,“她身上藏著的秘密遲早會讓這一切浮出水面。”
褚臨淵抬眸,目光落在斟茶的溫蘅身上,眼底漫起些微的冷意。
“沈琉姝雖然走了,但總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
他聲音低沉,語氣里不自覺地透著幾分壓迫。
溫蘅微微一笑,卻并未接話。
依舊動作優雅地執壺徐徐倒了一杯茶,清香在空氣中淡淡彌散開來。
她胸口起伏微不可察,好似正壓抑著某種不適。
“褚臨淵,”溫蘅咳了一聲,強撐起笑顏。
“你當真覺得,她那個樣子,還能掀起什么風浪?”
“說到底,她不過就是曾經高高在上的青云宗仙子,如今,”
“呵,不過是一個折了羽的鳥罷了。”
褚臨淵的眸色微暗,看著溫蘅有些過于蒼白的臉色,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不是裴季之她來這一趟多少影響到你了?”
溫蘅的手頓了頓,茶盞濺出的幾滴茶水滴在桌上,像是她無法掩飾的破綻。
“沒事的。”
她抿了抿唇,似是想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輕松點。
可這一句話說完,眼前卻像忽然天旋地轉,她猛地向前歪去——
褚臨淵一個箭步上前,攬住她的腰,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的嘴角泛上了異樣的烏青。
“你,”
褚臨淵抱著昏迷的溫蘅,一抹寒意從眸底浮起。
他將一方披風籠在她身上,身形一動,化作一道疾風掠向魔宮。
黑袍翻飛間,溫蘅的烏發隨風微揚,她的臉色蒼白,隱約透著難以忽視的灰暗。
沿途的魔兵看到魔王大人親自御風而歸,皆自覺俯首跪地,恭恭敬敬地低聲問候。
褚臨淵卻雙眼未斜,疾步越過,連一分余光都未曾停留。
懷里溫軟的體溫漸漸微涼,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林清羽。
行宮內,華燈已經點起,林清羽正斜倚在榻上打盹兒,她手邊放著幾本略顯陳舊的醫書,還有灑落的幾盞茶盞。
聽聞有人破門而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一睜眼便看到了褚臨淵冷峻的臉。
“不對勁兒,蘅兒呢?我好久都沒看到我那招人稀罕的小蘅兒了。”
林清羽話剛至一半,視線就定格在了褚臨淵懷里的溫蘅身上。
“我靠,她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褚臨淵面沉如水,將溫蘅小心放在榻上,聲音低沉。
“看她情況如何。”
林清羽對他冷著臉的樣子向來習慣,聳肩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我看看便是,別催。”
她指尖輕搭溫蘅的手腕,聚氣探息,默了片刻后放開手,轉而取出一枚藥針,熟稔地將其刺在溫蘅掌心某處穴位。
須臾后,又迅速拔出。
果然,溫蘅眉心微微一動,依然沒有徹底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