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淡淡地道:“你上去,我進去瞧瞧。“
我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黃毛出身卑寒,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說丑陋猥瑣,他這人除了人好外基本什么長處都沒了。
其實黃毛這人很聰明很用功,但是奈何他們那兒的小學初中一個老師教所有的科目,基礎差的跟屎一樣,到了縣里的高中,使勁惡補急補才補到和我這個完全不用功的人一個學校。偏偏他選的專業調劑,把他調到了攝影專業,于是又要買相機等等設備,我們一人一部兩三萬的單反,唯有黃毛,回家跪在他爹面前,他爹才給他湊了一千塊錢,我們班里也給他湊了點錢,他才買了一個卡片數碼機湊活著和我們一起拍。然而卡片機和單反差的太多太多,他根本無法操作到什么實質性的技能,我們幾個人就輪流找借口把單反借給他用,他才跟上我們的課程。
可是攝影絕不僅僅是用功就能做好的,它需要極大的天份,而黃毛就是那幾個最沒天份的人。平時不管哪兒都很聰明的他,不管他多努力多下功夫,就是不如我們幾個遠沒他用功的人。畢業他跟我在一起實習了一段時間后,他就跳槽到了另一家攝影工作室,沒幾天就被老板辭退了……我們都知道,他看起來歡歡樂樂沒心沒肺,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畢業聚餐上,黃毛喝多了,心里難受,哭的稀里嘩啦。他說吉吉的家人看不起他,看不上他家里,看不上他窮,看不上他的形象,覺得他沒本事,他本來打算就此分手一了百了。但是吉吉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寬慰他,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說一輩子跟定他了,說大不了他們私奔,他怎么能辜負了吉吉?可是他的方向他的出路又在哪里?
也許眼前就是他唯一的機會,唯一不用殺人放火偷盜搶劫就能來快錢的機會,也許這也是違法的事,但是深山老林,若不是我們碰到了,也許幾百年都不會有人發現,若是里面有金銀財寶,也許下次地震就可能全部化為烏有,甚至我們假如去通知了考古部門,他們也會覺得這不過是個小墓,哪里值得費勁巴拉地跑過來考。
我的內心里雖然不是對盜墓深惡痛絕,但也覺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畢竟拿了人家死人的錢財。可反過來一想,死人占著這些珍寶也沒有用,不如接濟一下過得不如狗的窮人?
我還是想把黃毛拖上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來,嗓子像被人塞了塊冰塊,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開不了口,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我跟你一起去!動作快點。”
我沒有黃毛的經歷,也不知道黃毛內心到底被逼成了什么樣,才起了這樣的心思。
黃毛摟了樓我的肩膀,咽了口唾沫道:“謝謝。”
“少廢話,咱們走。”
黃毛不說話,搶過我的相機就打頭向門內走去,我鼓著勇氣,跟在他后面也閃身進去。可能這扇門早已經打開了,倒沒有覺得空氣多么不適。
剛邁進去一步腳,我們就全都立住了,第二步猶豫著不敢再邁出,只是打量著這墓室。
一進墓室,當先入眼的就是一口灰色石頭棺材,突兀地橫在墓室正中間,棺材前大后小,跟一般棺材無二。關于棺材為什么不設計的一樣粗,民間認為一頭大一頭小,預示著一陰一陽,小頭代表陰,大頭代表陽。逝者在其中,頭向大頭,腳向小頭。就是隨順陰陽,在陰陽之中,就是永存天地之間。
只是詭異的是,這棺材要比普通棺材小一半,像個小孩兒的棺材。墓室不大,三四米見方,相機光線正好將墓室模糊的照全,除了棺材外,墓室里四周還擺著一些瓶瓶罐罐的瓷器,不過可能被蛇鼠之類的碰倒了,幾乎全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