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剛睡醒,人有些迷糊,這時留克推門抱著女兒從屋外進來,看到周茉正拽著樓望東的衣袖,竟下意識捂住了女兒的眼睛。
周茉:“……”
樓望東:“……”
打破尷尬的是留克妻子的聲音,她喊大家吃面條。
周茉松開了樓望東的衣袖,問留克:“這是熊肉嗎?”
她指著那盤肉干,留克被她問得一愣,語氣有些結巴的笑:“什么熊肉,怎么可能是熊肉啊?”
這讓周茉更分辨不出來了,畢竟吃禁獵野生動物的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承認。
不過她也不想多管閑事,畢竟各個民族的信仰和思想相異,旁人不能強加和說教。
只是這頓早餐吃得周茉瞇眼打量樓望東,他倒氣定神閑,一點沒有捉弄人的心虛,又恢復回那張冷淡臉,加之他膚色生得深,跟膚白憨態可掬的留克坐在一起,顯得他更不好靠近。
吃過早餐準備上路,周茉在車里打開自己的隨身包,翻到一支護手霜,但是用過的,不太好送人,不過還有個一直沒用的一次性照相機。
在來內蒙前朋友送的,讓她多拍美景,留在膠卷里,而且因為是一次性的,拍毀便無法重來,所以每一個快門都有意義。
但她實在太忙了,有閑心也是用手機拍照,這個相機還得花點心思拍。
她坐在駕駛座上看說明書,清晨的光影在雪景里異常透白,她轉頭打開車窗,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木頭平房與雪地之間,有種絕色的氛圍感。
周茉眨著一只眼睛,貼著取景框咔嚓拍了一張。
樓望東雙手背在身后,長身落拓地往她這邊的車身走來,似乎看到了她拿相機,眼神有一瞬抬起,然后占據了她膠卷的三十六分之一。
透過取景框,男人的眼神似笑非笑,像看籠子里的鳥。
周茉慌忙收下手機,聽見頭頂落來一句:“知道怎么開出去?”
他的反問就像在說:你不知道~
周茉昨天聚精會神跟車,在這種深山老林里,找出路的導航還沒有當地人可信,于是她問:“你什么時候走?我還有賴于您老馬識途呢。”
她說罷,看到樓望東更加冷淡的臉,推門出去,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機說:“我給他們拍張照片,食宿費我轉你……”
“不用了。”
男人沒耐心地往自己那輛車過去,掀開車前蓋例行檢修。
而留克抱著女兒和妻子出來送行,周茉小心翼翼踩著雪地過去,笑意盈盈道:“我給你們拍張照片,到時沖洗好了送過來。”
膠卷和電子照片不一樣,它是可以摸到的實感,小女孩最高興,被媽媽揪著頭發扎了兩條辮子,站在這座雪屋前合了一張影。
周茉順手拿出手機說:“加個微信,到時照片洗好了跟你們說,對了,如果有烏沙的消息,也麻煩和我說一聲呢。”
最后那句話目的明顯,身后傳來車前蓋被用力蓋上的聲響,將周茉嚇得肩膀一抖。
兜里還有支用過的護手霜,茉莉香味的,她擠到留克妻子的手背上,又給小女孩又擠了點,三個女人在那兒搓護手霜,就像男人互相遞煙一樣自然。
樓望東在門口進出,留克給他拿了點干糧上車,還給周茉備了一份,她剛收好打著發動機,一看油盤,眉尖微微一挑。
越野車的駕駛門已經闔上了,周茉下了車,雙手揣進外套兜里,嘴巴抿著往邊上撇,思揣著敲了敲他的副駕車窗,窗棱拉下,她講:“我的車快沒油了。”
樓望東剛才就是在給自家車加油。
男人聞言氣息微沉:“餐費不用你出,住宿轉我一百。”
周茉圓杏似的眼在他副駕的窗棱里被光壓著,姑娘低頭從雪白沖鋒衣里掏了掏,拿出手機說:“算上油費,我一起給你轉過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