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男人說對一個女人感興趣,可能是男女之間的情愫,但在樓望東的眼神里,是天敵對獵物的興趣,是知道周茉對他撒了謊后,要收拾她的興趣。
她渾身輕輕地抖動起來,手腕被他舉著,像是在投降,這實在有損形象,周茉用力掙的時候,艷紅剛巧經過,輕“哇”了聲。
周茉喝了酒,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眼眶溢,水亮水亮的,樓望東看著她的眼睛,想起那些小動物害怕時,也會嘗試用可憐的姿態祈求狩獵者的憐憫。
艷紅識趣地放下一瓶酒,拿走空了的威士忌酒瓶,走了。
樓望東這時從桌上撈過手機,是周茉剛才打算拿去結賬的,遞給了她。
對峙時,男人的眼神像箭尖釘住靶心一樣看著她。
周茉開始裝傻:“你為什么不打?跟烏沙媽媽說你把和烏沙相親的對象搞錯了,以為是給你介紹的女孩,很丟人嗎?”
“她當時讓我快走,說我阿媽又給我找女孩了,茉莉小姐追來,我才是受害者。”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右手都不費吹灰之力就架著周茉的手腕,卡座里視線迷離,周茉雙手解脫不成,便使上了雙腿——
酒勁有酒勁的好處,壯了膽,她一下就跨坐到樓望東的腰上了。
仰了仰下巴仿佛要策馬揚鞭,如今她在上位,看向樓望東死死咬住她的眼神,說:“那不就得了,我們都被烏沙媽媽騙了,我雖然之前跟你撒謊了,但我現在向你澄清了,你又沒損失,我給你錢了。”
這番話說得樓望東氣不打一處來,越攥她手腕她就越在他懷里作亂,隱忍地低吼了聲:“你會騎馬嗎,你就亂騎!”
“我不會啊!會騎了不起啊……你不就是會騎個馬嗎……拿這份本事看不起我……我也可以學!”
樓望東咬得腮幫子發硬:“別動了!”
“你松開我!”
樓望東的力道能把她手腕揉碎了,周茉見這樣騎著,他抓得更狠,就開始哭了。
臉埋在他脖頸間委屈嚶嚀,氣息一抽一松地,胸口一起一伏地軟趴在他胸膛上。
周茉記得有一次參加巡回法庭,一對中年夫婦鬧著要離婚,草原秀麗遼闊的風景無法讓夫妻恩怨釋懷,因為誰都要分走唯一的房子,最后是妻子一直地哭著,從白天到黃昏,丈夫走過來跪在她面前,低聲說:“我們不離了,房子不分了。”
原來,讓所有人滿意的公平不一定是規章法則,而是人情。
如今她學了這一招,樓望東果然松開她的手腕,她聽見他像夜里鼓進她帳篷的烈風一般的呼吸聲,就在他伸手去抽紙巾時,周茉雙手發力一推他,逃了出去。
她跑也不是跑出酒吧,而是躲到了吧臺——艷紅的身后。
艷紅手里的雞尾酒調得火熱,沒有看她,而是笑笑道:“小茉莉這是怎么了?被樓望東欺負得受不了了?”
周茉就蹲在艷紅腿邊,酒精雖然濃烈,但不至于讓她失去思考,面上抽抽嗒嗒道:“我得罪他了,他要撕了我。”
“撲哧。”
艷紅被她弄笑了,一轉頭,聽見周茉可憐地說:“艷紅,能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嗎,我晚上怕他……”
樓望東剛好走到吧臺,本來身上就起著火,此刻聽到周茉在那里胡言亂語污蔑他,拔腿就要進去抓人,艷紅立馬端著那杯點了火的雞尾酒攔住他,說:“行了行了,你讓她緩緩,誰叫你灌她的,等晚上吃頓火鍋就解決了。”
周茉躲在艷紅身后站起來,雙手摟住她胳膊,鬢邊的頭發縷縷凌落,皮膚太白了,襯得鼻尖是紅的,眼睛也是,樓望東看著她在艷紅那里賣可憐,垂在身側的雙手攏成拳,面上壓著火,沉靜道:“別被她的狡猾騙了。“
這句話像是在提醒艷紅,又似對他自己說的。
周茉見他推門出去了,步子想跟上,但又頓了頓,仍舊黏住艷紅。
艷紅這時對她說:“你怕什么,樓望東都不讓人給他倒酒,就讓你倒,你給他下耗子藥都行。”
周茉對她這句建議頗為震撼:“烏沙還活著嗎?”
艷紅微微一笑:“你還真是不聽重點啊。”
周茉濕著眼睛說:“我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嗎?我這幾天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