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預知一部分未來,這里所謂的一部分并不指的是殘缺的未來,而是不同的未來。
有時候他能夠夢到一些故事,而這些故事往往都會在未來發生——只是相似,并不完全相同。
這也就是他能夠給采蘿將這么多年故事的理由之一,只不過每一次他都會對故事加工一番,不讓采蘿聽出端倪。
而他昨天,夢到了一個故事,那讓他下定決心要把采蘿送走。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
“山門已經徹底被攻破了,前輩們也都戰死了。”
少年微笑著看著眼前尚且年幼的師弟師妹還有聚集在這里的門派里的婦孺。“若是有機會,你們一定要活下去……帶著我們的那一份。”
恐懼彌漫的人群之中無人回應,僅有少年那用說著尋常家話一般的語氣說出的話語飄蕩,但說出來的卻是遺言。
“最后就讓我再阻敵人一分吧!”
這句話還在人們耳邊反復回響,少年已經邁動堅實的步伐,踏過斑駁的紫金門檻。
陽光將他的白袍映得發亮,一片片殘留的血跡在上面似綻放的玫瑰。
他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這座莊嚴肅穆的仙殿,踏上那條無法看到盡頭的石梯,如閑庭信步般四處看看風景。
聳入云端的山峰綠透,煙霧繚繞的谷底迷茫。
圣潔的光芒籠罩著這里。
他每一步的落下都伴隨著踏實的聲音。
一只仙鶴從山峰背后飛出,攜著哀轉的鳴叫,劃過晴朗的天空。
少年聞聲而望——
仙鶴落下的那邊山兒,菩提樹開花了……金色的花瓣被仙鶴采下,飄灑在空中。
他伸手,似是要抓住那不可能抓到的花瓣。
花瓣隨風而來,似是聽到了少年的呼喚。
他想捻起那片天賜之物,卻只抓到幾粒飄散的光點,而指隙間流出的美如流轉的星辰。
他愣了一下,看著消融在仙塵之中的光點,輕輕搖頭一笑,又恢復了原本淡然的神色,一步、一步接著走下去。
這千步云梯當初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現在便慢慢走完這一程吧。
山崖上微黃未枯的芽依舊在掙扎,少年橫指一點,似見芽兒根系舒展,納取天地靈氣,顯現盎然綠意。
最后綻放一朵丹嫣之花,但卻不見那個少年背影。
赤紅的山門已在眼前,當初跪伏三日三夜為求仙家收留的場景,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爭斗之聲已然消失不見,前輩之血不知灑了幾許?
少年踏過殘破的門樓,拔出染血的仙劍。
“在下李逸塵,與諸位一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