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
漠雪城還叫漠雪城,城里依舊人聲鼎沸,街巷縱橫,只是那時落雪會在指尖融化,那城門前沒有死祭的衛兵,這里是寒寂雪域里最溫暖的天堂。
雪城殿宇內,金鑾生輝,一盞盞紅燭,跳動著祥瑞的光芒,鏤空的香爐,散發著醉人的迭香,浮龍游鳳的壁畫,吟唱著這里曾經的盛世高歌。
同樣是夜晚,在那個世子獨居的閣房,有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臥于病榻,身軀干瘦,羸弱不堪,甚至都撐不起身上那件紅色綢衣,他用香巾捂著嘴,口中不住地咳嗽,不時,香巾便染了紅顏——這是沾了惡疾,怕是命不久矣。
床邊守著一個婦人,這婦人穿著那繡鳳凰云中圖的白裘緞字,一頭黑漆秀發,長及腰身,婦人的面色還算光澤紅潤,只是那眼窩有些紅腫,眼睛還有點點淚彩流轉無痕,心中雖是痛苦愁濃,但看著那病榻之人,卻強忍著揚著笑容。
“漠兒,放心吧,娘親一定會救你的…”婦人的語氣溫柔卻又顯得顫巍,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救下自己唯一的子親。
“母后…咳咳…不必了…我的身體我很明白…不要為我煞費苦心了…咳咳咳…”年輕人說著也依然不住地咳嗽。
婦人呆呆的望著年輕人,目中的水光早已化作心痛的炙淚,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
“只是…咳…咳…雖未曾想黑發人送…黑發人…但是…咳咳…孩兒心中最怕的是留母后一人…孤獨終老…無依無伴…”年輕人忍著咳嗽道,病殃煎熬的樣子,令人不忍去看。
“漠兒…別說了…娘親發誓!…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婦人抹了一把殘淚道。
說罷,吩咐侍女謹慎照料好那病榻上的年輕人,接著拂了衣袖走出了閣房。
望著娘親的背影,病怏年輕人張口想說些什么,卻轉而被痛苦的咳嗽給掩沒,心中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婦人尋遍名醫,造訪高人,翻透典籍,都無濟于事,心中的絕望可想而知,然而,就在此時,一位自稱鬼醫得神秘人登門拜訪,說是有法可救那染惡疾之人,婦人自然將之待以貴客之禮,好生招侯。
但就婦人詢問其救人之法時,鬼醫卻說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靈術,這術是其獨有的能力之一。
那就是——祭血珠。
這是一種極為殘忍嗜血的靈術,鬼醫能操縱靈氣化作一顆拳大的靈珠,這珠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可以將一個活人的血肉全部吞噬,然后轉化為氣血之力儲藏起來,其中的氣血之力頗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還能讓人青顏永駐,不至衰老。
而這一顆祭血珠能保一人活十數年,不過卻需每日吞噬數十人的血肉做氣血之力,且鬼醫的條件是取血珠中四分之一的氣血之力為己用。
婦人聽完,心思搖擺不定,左邊是骨肉之痛,右邊是數十萬條鮮活的生命,無論那一邊,她都難以抉擇,更頭疼的是這鬼醫是否可信,這讓她一時苦惱萬分,心中積郁,不久,那頭秀發一夜間浸了白霜,整個人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