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沒臉朝暮叔傾訴。
春家唯一的后人......竟然連自家的傳承都沒有掌握......
對于一個后輩來說,這樣的壓力就是天。
風言風語,指指點點,異樣的目光......
這些年來,幾乎要把她逼瘋。
要不是學派事情多,到處忙碌找借口處理事情,她覺得自己可能早就瘋了。
不過現在好了。
她,終于解脫了。
............
“似乎......還有人活著......”
韓易足下輕點,飛速在黑煙彌漫的盆地里穿梭。
仔細感應下,他隱隱能夠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的氣息,埋藏在前方的殘垣斷壁中。
很快,盆地中間位置,一個大坑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韓易瞳孔猛縮,面露驚容,“暉如師姐?!”
一個焦黑,冒著黑煙的人形殘骸出現在深坑底部。
比起人來,更像是一根燒焦了的木棍。
頭顱漆黑一片,臉上沒有一絲毛發,五官也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七竅內有縷縷熱氣升騰。
此外,渾身上下布滿著大量焦黑火痕,黑色的縫隙密密麻麻到處都是,猶如瓷娃娃般隨時都會裂開,雙腿上甚至沒有一絲血肉,只剩下兩根黑色的骨頭,筷子一樣掛在身上。
若不是胸膛微微有些上下起伏,壓根不會有人認為這會是個活人。
韓易一開始也沒認出來,還是因為感應到的氣息有些熟悉,這才認出春暉如身份。
“暉如師姐?暉如師姐?暉如師姐?!!”
連續幾聲遙遠的呼喊,將春暉如拉回了現實。
“我......還沒死?”她聽出了韓易的聲音。
她想睜開眼,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走......快走......有......有敵人......”春暉如竭力展開胳膊,掙扎著起身。
只是雙腿雙臂近乎殘廢的她,根本站不起來。
“那人身法很詭異......下手狠辣......可能就在附近......有危險......你......先走......”
即便如此,春暉如扭動著脖子,活動頜骨,一點一點用力,拼命的挪動著身子,努力試圖擋在韓易身前。
“你......是學派的希望......不能在這里出事......快走!快走啊!!!”
她身上的黑色焦黑傷口隨著移動裂開,皸裂的皮膚如同一條干涸的河道,大量的鮮血不斷流出,在地面上流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可春暉如,卻仿佛沒有感覺似的,大聲朝韓易咆哮著。
她其實已經心存死志。
不想讓更多的人被牽連進來,特別是韓易,暮叔好不容易找到的未來學派復興種子。
“沒事了師姐。”
韓易眼里升起一股濃濃的敬意。
他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也做不出春暉如這樣,舍己為人的舉動。
哪怕是生命到了最后一刻,心中想的,依舊還是要保護他人。
韓易雖然成為不了這樣的人,但他欽佩這樣的人,并且樂于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為了保住性命而無所不做的人,而另一種人,永遠都會將道義和責任放在首位,哪怕是犧牲自己。”
“兩種人的區別,不在于對死的恐懼,而是明知會死,卻依然毫不猶豫。這樣的人,才能被稱之為真正活著的人......”
望著眼前性命垂危的春暉如,韓易有些感慨。
這個便宜師姐的實力不算強,就算是放在云州武道,也不算是強者。
可如今瀕臨死境時,展露出來的表現......足以令九成九的人汗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