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父親要做人,弟弟以后還要娶妻,她不愿意因為自己,而讓他們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
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被王氏這等人指著鼻子教訓。
當初若不是王氏與裴聿衍同流合污,將她賣給人為妾,還囚禁在自家院子里,她何至于要逃。
現在反倒擺出副長輩的模樣,關心她離家出走了,真是太可笑了。
屋內并不是只有她們這幾個主子,所有丫鬟下人可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王氏說得這么含糊其辭,言語引人遐想,她但凡認下了離家出走。她敢保證,明日全衛府都要傳她是與男子私奔了。
就連衛和玉這個平日只知道讀書的少年郎,都感覺到王氏的話不對勁:“阿姊沒有離家出走……”
衛南熏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直直地看向王氏的眼睛,笑道:“伯母果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先前染了風寒,身上長滿了疹子,是您怕我在府上把其他人給傳染了,這才讓人把我送到了別院將養。”
“您是好心,只是這伺候的人太過可惡,把我與織夏丟在那一走了之。”
“別院荒廢許久,沒吃的也沒藥,還好織夏病情輕些,用她自己攢了多年的體己,背著我去鎮上尋郎中。”
“也是我命不該絕,還真遇上了位游方神醫,將養了幾月,前不久才能下地。您瞧,我這臉上的疹子都退了呢。”
別人信不信另說,衛和玉是真的信了,他因生病還蒼白的臉色頓時氣得通紅:“阿姊,你受苦了。”
又滿是委屈且憋悶地看向王氏:“伯母,您可以短我的吃穿用度,可以苛待與我,但為何要這般折磨我阿姊。我父一年到頭在外奔波經商,我們衛家難道連這點請大夫的銀錢都沒有了嗎?”
在王氏的記憶中,二房這個侄女是最膽小怕事的,每回都縮在人群最后不聲不響。
她以為拿捏這樣的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沒成想,這不會叫的狗會咬人。
王氏感覺著落在自己身上那好幾道目光,頓時臉上一熱。
她在衛家當家做主這么多年,哪個不說她持家有序,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竟有這樣的事。我的好孩子,你可真是受苦了。定是那王婆子,陽奉陰違,當初送熏丫頭出府,也是想著府上人來人往會擾著她的病情,我特意交代了王婆子隨行伺候,大夫與下人全都是安排好了的。”
“定是她昧下我給她的銀錢,不知上哪逍遙了,尋不著人又與我說是你離家出走。都是伯母不好,被刁奴所蒙蔽,讓你受了這么多的苦。”
“來啊,把王婆子拖下去,打三十板子,打完趕出府去。”
這做戲就要做全套,王氏真的摟著她,又是安撫又是痛罵王婆子。
實則心里早把衛南熏罵了千八百遍,這王婆子可是她的陪房,府中少有的極為貼心信任之人。
正是因為此事私密,不然也不會讓王婆子親自出面。
現在倒好,衛南熏沒有拿捏到,反而賠上了自己的身邊人。
王氏正憋得窩火,就聽對面的小姑娘,柔柔弱弱地又開口道:“多謝伯母,對了,還有一事。我這院子里的下人,怎么瞧著都這么面生?我往日用慣了的那些丫頭,怎么都不見了。”
“我這多日不在府上,差點以為走錯地方了。”
衛和玉適時附和道:“阿姊說的是,我從書院回來的時候也險些認錯了屋子。”
少年人性子軟,但也不代表沒氣性,他忍不住又道:“這不知道的都要以為我們二房沒人了,西苑也成了大房的地方。”
王氏這些年管著家中中饋,最是清楚,衛家上下那么多張嘴,丈夫那點月俸是根本就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