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親叔侄不被世俗所容納又如何,她就是心儀這個她喚作叔父的男人。
她一直等,從懵懂道豆蔻到韶華,好不容易等到了裴寂回京,成了攝政王監國。
她滿心歡喜地迎上他,換來的卻是狠狠的一巴掌。
姜瓊枝本不想把自己變得那么俗氣,她自詡自己與眾不同,高于世間女子。
即便她承認衛南熏很漂亮,是她所見女子中的佼佼者,但艷俗如瓶中花,只能勾得普通男子為其傾心。
誰能想到,再見她時,她被裴寂護在了懷中。
她在亭中冷眼旁觀,看著衛南熏楚楚可憐地紅了眼眶,看她柔弱不能自理。
是這些小手段,勾得裴寂有了惻隱之心么?
姜瓊枝極為厭惡那些俗氣的男子,要么沒學識,與她說不了幾句話,要么太過膚淺只會盯著她的臉。
故而除了家里人,她幾乎不怎么與外人打交道,更別說是外男了。
她的學習能力很強,下意識地覺得裴寂是喜歡那等菟絲花般柔弱依附與他的女子,這才會站出來為衛南熏說話。
隨即又極為不自在地示弱,扮可憐,就是為了能讓裴寂多看她幾眼,與她單獨說話。
但都沒有,他看她的眼神冷漠又無情。
就像是看待其他女子一模一樣,甚至還帶了一絲不耐。
這讓姜瓊枝生來頭次感覺到無所適從,以及心底有股隱隱涌動的刺激感。
他的厭煩和不喜,讓她傷心,同時也令她戰栗發抖,她從未有學不會得不到的東西。
越是得不到,越是不喜她,就越是讓她欲罷不能。
不會相處有什么關系,不被喜歡又怎么樣,她從小到大最擅長的就是學習。
讀書識字寫文章,琴棋書畫,她樣樣從不會到會。現在不過是學個女子的說話脾性,相較起來并沒什么難度。
眼見那高大的身影,從殿外走進來,她的心就劇烈狂跳著。
她端著杯盞,邁著不自在的步伐,到了男人身側,擠出怯生生的笑來:“叔父,我敬您。”
可裴寂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兀自道:“人都在了?”
自從他出現,席上就安靜了下來,女娘們個個低著腦袋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自然沒人敢答他。
“回叔父,瓊枝瞧見世子陪著為姑娘離開了……”
話還未說完,銅制的杯盞擦過她的肩膀,摔在了地上,酒水潑灑了滿地。
待她睜眼,只看得見墨色的衣袖從眼前晃過。
姜瓊枝呆愣愣地跪坐著,仿佛感知不到周圍的一切,那模樣就像是被人丟棄在旁,實在是可憐。
姜太后雖說除了兄長外,與姜家其他人往來不多,但這到底是她兄長的親孫女,沒有看著她被欺負的道理。
“好孩子,過來,被你叔父嚇著了吧。”
姜瓊枝眨了眨干澀的眼眶,活動了下冰冷的手指,緩慢地搖了搖頭。
用很輕的聲音道:“姑祖母,瓊枝沒事。”
“是瓊枝說錯了話,不怪叔父。”
“他呀,就是這個破脾氣,一點就著,讓你受委屈了。”
姜太后握著姜瓊枝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當然也想與自己娘家人親近,但她心里清楚,疏遠才是對她們最好的保護。
“瓊枝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