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衍以為他是在做戲,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了,比之他所見過的人都要狡猾。
手上的匕首又朝內深了一分:“你想要激孤,你以為孤不敢?”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值得孤在意的人。”
那血已經打濕了脖頸一圈的領子,姜太后的唇色肉眼可見地慘白起來,她的雙眼哀求地看著裴寂,連話都不敢說了。
她對不起小兒子,現下裴聿衍拿她的命去還兒子的命,她不敢再開口喊他。
不管他做什么決定,她的心底都會哀傷難過。
“守拙,別管我……”
這次她說的不是哀家,是我,是作為母親的她,而不是身為太后的她。
裴聿衍見他是真的不在意,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不禁開始懷疑自己,難道他又看錯了?
世人都以為裴寂冷血,可他卻覺得對方是渴望親人的,至少姜太后受傷,他肯定會亂了分寸。
可他怎么沒反應,他與他一樣心狠么?
若姜太后真的死了,沒了這張最后的底牌,他還如何能逃出去。
裴聿衍聽見殿外傳來了隱隱的叫喊聲,似乎是裴寂的人馬趕到了。
再拖下去,他就真的走不掉了……
但就是這短暫的分神,他感覺到有陣寒風從他眼前襲過。
等意識到不對時,手腕一疼,竟被人生生折斷了手骨,匕首則清脆地落在了地上。
被他禁錮住的姜太后,也順勢滑落在了地上,而他根本沒工夫去管別人,已是膝蓋一疼,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聽見那個低沉冷漠的嗓音,在他頭頂響起:“如此,你我兩清。”
這話是對著姜太后說的,他所謂的兩清,是她生育他一場的恩,以這條命還給她了。
姜太后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發紅,只是失血過多,讓她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便徹底昏死過去。
裴聿衍想錯了,裴寂就是這般冷情冷性的人。
他對親情所有的渴望,早就死在了無數次的戰場上。
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太后也好,皇帝也罷,與他而言不過都是蕓蕓人海中的一個,甚至還沒他身邊的親隨重要。
而讓他改變的人,是衛南熏。
是她將那顆冰冷死去的心,重新有了溫度和心跳。
“孤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裴聿衍屈辱地跪著,卻仍是不服地仰著頭,吐出口中的鮮血,雙目赤紅地看著他。
他不服,不甘心,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輸的。
裴寂低頭冷眼看著他,只覺得他愚蠢又可憐。
皇帝雖然疑心他,卻從沒想過讓他死,幾個皇子年幼才學各方面都不如他,若他能繼續裝下去,這大燕的天下早晚是他的。
只可惜,他沒能經受住考驗,自己將自己逼到了死地。
不過也多虧了他,若不是裴聿衍那點心思,衛南熏也不會為了躲他,一而再撞上自己。
他又怎么得來這樁姻緣。
想到衛南熏,裴寂的眼中有了難得的暖色。
他輕巧地卸掉對方的手臂,看著那人如螻蟻般痛苦掙扎。
居高臨下,淡聲道:“死人,沒資格知道。”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