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仁慈,饒了她們的性命,可衛家四房加個老太太,共計女眷十五人。
府上的那些下人,這會也顧不上什么賣身契了,樹倒猢猻散早就跑了,只剩她們一群女流。
大理寺限她們三日內搬出去,只能帶些體己的衣裳,值錢的全都被抄走了,看著空蕩蕩的府邸,不知她們要靠什么活下去才好。
這時有個怯怯的聲音,道:“我們還能去找二叔啊。”
說話的是四房衛榮茂的幼女衛思沅,她前頭有個姐姐已經出嫁了,四房沒有男丁,只有她和母親文氏兩人。
她今年剛滿十一,因長相隨了母親很是普通,又是個女兒,即便是最年幼的小孫女,在府上母女二人也不受重視。
他的父親在蘇州外放為官,再熬兩年就能進京述職了,誰知道在這節骨眼上會被牽累,直接就下了大獄。
三房的母女出事后還有過怨言,意思是當初太子來退親,答應便是了。
老大一家死活不肯,還出了衛明昭這等不知廉恥的,婚前有了身孕,非要嫁給太子。
現在好了,拉著全家陪葬。
老夫人聽了這話,被氣得更重了,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給活活氣死。
王氏則是個不頂用的,本就心里難過,丈夫下了大獄,自己的國公夫人沒了,被這么嘲諷也只會哭,沒完沒了地哭,生生把自己給哭病了。
而老四母女話少也不抱怨,勤勤懇懇地忙前忙后,幫著照顧老夫人。
衛思沅會想起二叔,也是因為她算是這家里,為數不多不會看不起二房的人了。
只是她融不進大堂姐的圈子里,平日也不愛說話,與家中姐妹往來并不多。
但她對二叔還有這個七姐姐印象還是很好的,二房分家的時候,她還偷偷去給衛南熏送了個荷包,里面是她攢的私房錢。
聽她說起二叔,眾人皆是眼前一亮。
尤其是三房的李氏,她是禮部尚書家的女兒,娘家在此次大清洗中,一并遭了殃,她把怨氣都歸咎在老大一家上。
先是欣喜的,轉念一想又道:“才將人給趕走,現在過去求他們,人家肯定也不會搭理我們,誰讓有的人將事情做得那么絕,若換了我,我也懶得幫。”
這話是在冷嘲熱諷王氏,偏生王氏連和她爭的氣力都沒有。
還是四房的文氏輕聲細語地勸說:“到底是一家人,我們如今出了事,二哥總會幫一幫的。我們有手有腳的,做帕子也能賺點錢,母親年紀大了,能將母親接過去照顧,也就夠了。”
李氏雖然遷怒王氏,但骨子里還是孝順的人。
都怕老夫人出事,那這家就真要散了。
“那誰去找二哥他們呢?”
“解鈴還得系鈴人,我看還是得大嫂走一趟,好生與二哥化解之前的誤會。”
王氏不肯去,她骨子里還覺得是衛南熏害了衛明昭,且當初她高高在上地將人趕出去,現在要低聲下氣去求他們,看別人臉色,她實在是不愿意。
她不去,所有人不止連住的地方,可能連填肚子的食物都沒有。
還是衛老夫人扶著墻壁坐起:“讓我老太婆去!我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讓他原諒我。”
衛榮德打開門,看見的便是文氏攙扶著昏迷過去的衛老夫人,身邊還站著衛思沅。
三人都穿著最普通的布衣,老夫人更是一夜醒來頭發花白,面容消瘦,早就沒了之前國公府掌家人的貴氣與從容。
要來求人,文氏特意挑了件最齊整的衣裳稍微收拾了下才來的。
即便對方只穿著曾經在國公府中最為普通的綢緞,如今也富貴極了,而她看上去實在是太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