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一夜,衛南熏坐在臨窗的暖炕上,看著院中還在忙碌的織夏等人。
四處都掛滿了紅燈籠和紅喜字,張燈結彩的比過年都要熱鬧,這陣子整個家里幾乎都是這樣的。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很忙。
衛榮德身為父親事事都想要過手,生怕出半點差池,但他是個男子,有些事上總不如女子妥帖,甚至為此還將李氏和文氏都給請來了。
有了兩個叔母的幫襯,原本顯得有些慌亂的院子和下人也都有條理起來。
而她在房中真是要被憋壞了,別想去幫著做點什么,連房門都沒踏出去就被人給趕回來了。
非新嫁娘得好好備嫁,不能到處走動的。
她除了給自己做寢衣和心衣外,竟什么也做不了了,不知是不是被周圍人染上了緊張的氛圍,她除了覺得悶得慌外,也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可真的到了前一夜,她反而不緊張了。
“怎么又把窗子開這么大,也不怕著涼。”
衛南熏回頭去看,就見衛榮德捧著個匣子進來了。
“屋里火墻燒得太旺,熱得我直冒汗,我就吹一會會風,不會讓自己凍著的。”
“爹爹這會怎么過來了?”
聽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父女倆都有好幾日沒見著面了。
衛榮德搖了搖頭沒話,只把手里的匣子遞給了她:“拿著。”
衛南熏不解地打開了匣子,就見里面滿滿當當的全是房契地契等物,她詫異地抬頭:“爹爹,這是做什么?”
“我給你備的嫁妝。”
衛南熏立即合上了蓋子,將匣子推了回去。
“娘親早就給我備下了嫁妝,半點都不比府上其他姐妹出嫁要少,這些您留著。分家之后,您手頭本就緊,還多了那么多人要養活了,便是每日開銷都是筆不的數目……況且還有阿弟呢,您全給了我,以后阿弟娶媳婦該怎么辦。”
衛南熏一看那匣子里的紙張厚度,就知道衛榮德這幾乎是掏空家底了。
“你阿弟才幾歲,毛頭子什么娶媳婦。就算真的要娶,我也還能爭啊,你當為父這么多年,都是靠衛家才走到今日的么?”
衛榮德著著輕輕嘆了聲氣:“裴寂送的聘禮太重了,那些東西都快抵上半的國庫了,便是為父走南闖北那么多年,也有好些寶貝叫不出名兒來。他對你看重,我們合該還更多,若不是分了家,我的阿熏,能陪更多的嫁妝,絕不會被人看輕。”
衛南熏這才明白,父親是怕她的嫁妝帶少了,會被人議論,在夫家的地位也會受影響。
“等你嫁過去安頓好了,這些聘禮我也都不要,到時讓人全給你們抬回去。”
“那不行,聘禮便是聘禮,哪有出嫁的女娘把聘禮帶去夫家的,這要被人笑話的。”
“沒人這么做,不代表不行啊,我不收聘禮總是可以的吧,我看誰敢笑,我與他們理論去。”
她眼眶中有淚光在打轉,這世上只有父親會如此無私地為她考慮。
一想到成親以后,就再難見到父親和阿弟,她突然間又不是那么想嫁人了。像是還沒長大般,投進了父親的懷鄭
“爹爹,我不想和你還有阿弟分開。”
“傻孩子,底下有哪個姑娘家是不嫁饒?這可要讓人笑話的。”
衛榮德也有些哽咽了,他看著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兒,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明明記憶中她還是奶娃娃的樣子,不過是眨眼間便要出嫁了。
“為父本是想給你招個婿,我們一家人還能住在一塊,可裴寂是個好孩子。這些日子我瞧了也查了,他是個有本事的,雖然面上冷但心是熱的。最重要的是他院中干凈,還愿意對你好。”
“這世上最難得便是一個真心,能有人毫無保留地待你好,為父也能放心了。”
衛南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終究是沒有忍住,打濕了長睫,沾濕了臉頰。
看見女兒哭,衛榮德又舍不得了,輕輕給她擦去眼淚:“怎么還哭呢,都要嫁人了還跟個孩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