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無益。”
溫霜意語氣疏離,掃了眼欲言又止的隨巖:“去安排人過來接大嫂,她現在還沒完全穩定下來,我守著。”
有了前面的鋪墊,她的話再無人質疑。
尤其是隨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絲毫不耽擱。
溫霜意都能放下成見,盡心盡力救治張芳,他有什么抹不開的?
詳細報了隨家地址,溝通完救護車。
隨昱深深看了一眼滿臉疲憊的溫霜意,眼底心疼壓在最底層。
“注意自己身體。”
隨家虧欠溫霜意的,似乎越來越多了。
像是一個無底洞,起初還能窺見深淺,隨著時間推移,拿再多的東西補償,也始終差點意思。
隨昱感激她,同樣也對她滿懷愧疚。
爭分奪秒的時刻,溫霜意沒那閑工夫揣摩隨昱復雜表情背后的含義。
微微點了點下頜,又一次沖進房間。
薄薄一道門板,將兩人隔絕開來。
略一思索,隨昱轉身忙活去了。
隨巖跟張芳的孩子是隨家第一個新生兒,理所應當重視。
說不準老爺子瞧見曾孫子,心情一好,也不會再暗中存有死志。
思及此,隨昱加快步伐。
屋內。
溫霜意打了熱水,仔仔細細替張芳擦去汗水,換了身干凈衣服。
“一會兒生孩子可不能暈倒。”
說著,她取出銀針,利用針灸替她短暫緩解了痛苦,靠刺激穴位,逼她重新清醒過來。
溫霜意自己沒有生育經驗。
但跟著劉飛弘,多多少少也見過孕婦生產。
彼時張芳微微張著嘴,喘氣都帶動五臟六腑,十分艱難。
她緊盯著溫霜意,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說。
可哪怕是往日最輕松不過的咽一咽口水,此刻都如同吞入巨石一般。
溫霜意收好銀針,安撫地幫她梳理頭發。
“別擔心,這孩子能來,那也是你們命里有緣分。”
她的確給了張芳助孕的符紙。
但天意不可違,如果她和隨巖命中注定無子,這張符紙也不過是給她留有一絲念想而已。
孩子既然能托生降世,那就是一定會平平安安。
聽著她的話,張芳幾不可察地點頭,眸中有晶瑩淚光閃爍。
溫霜意放心不下,又叮囑了一些生產注意事項。
她的話仿佛是能洗滌心靈的梵音,張芳不安的心臟在這一刻有了托舉。
危難時刻見人心。
張芳忽然想到這個道理。
當初溫霜意頂著壓力嫁入隨家時,她身為妯娌,沒少找她不痛快。
可溫霜意非但不計較,還給了她求子符。
多年心愿一朝了卻,這份恩情,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償還。
回憶起自己諸多惡行,肚中孩兒也好似十分不贊同,陣陣踢打,鬢角再次浮現密密麻麻的汗珠。
溫霜意一怔,連忙查看。
“宮縮了,救護車還沒來嗎?”
“來了來了!”
隨巖領著醫護趕來。
快速評估產婦狀況后,隨行醫生安排即刻送往醫院。
孕婦從宮縮到開宮頸口有一定時間,只要及時趕到,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隨巖朝著溫霜意略一點頭示意,腳步匆忙跟著上了救護車。
房間內殘存淡淡氣味。
人一走,溫霜意緊繃著的弦一松,整個人踉蹌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