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琉璃燈,向前邁了一步。
那盞琉璃燈的光暈,幾乎要貼上喬念的臉頰。
“可以。”低沉的氣音如是道。
喬念的心終于松了些,可還未來得及高興,宇文昊的下一句話,就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冰刃,精準無比地扎進了她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心。
“但——”他刻意拉長了語調,欣賞著喬念眼中那瞬間凝固的希望之光,指尖在她鎖骨上惡意地、緩慢地摩挲了一下,感受著那細膩肌膚下清晰的骨骼輪廓,然后才慢條斯理地、一字一頓地宣告了最終的裁決:
“蕭衡,得留下。”
蕭衡,得留下!
這五個字,如同五道裹挾著萬鈞雷霆的冰棱,瞬間將她從腳底凍僵到頭頂,連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宇文昊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身體的顫抖,他微微偏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因憤怒而染上薄紅的臉頰。
“怎么?”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戲謔,如同毒蛇在嘶鳴,“喬姑娘……不愿意?”
自然不愿意!
蕭衡身體還未恢復,將他留下,意味著留下她最大的軟肋,留下一個隨時可以牽制她,讓她不得不俯首聽命的砝碼!
可,她若不能弄清楚穆家的真相,不能找到那株被穆家奪去的紫玉凝草,那蕭衡顱內的瘀血和蝕骨纏便是最大的隱患!
她無法保證,這二者能在蕭衡體內平和多久。
倘若有朝一日,隨便哪一個出了岔子,以二者相互共生的關系,隨時都會要了蕭衡的性命!
所以,她等不及去藥王谷,穆家的那株,便是唯一的希望!
“夜色已深,沒想到二皇子府還如此熱鬧。”
一道溫潤的聲響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沈越穿著那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緩步而來,竟真如這月下的謫仙一般。
許是終于在這‘敵營’中見到了自己人,喬念不免松了口氣,看向沈越,勾唇輕笑,“師兄怎么還沒睡?”
“棠京的天氣比之藥王谷實在是冷了太多,我尚未習慣。”沈越腳步未停,一直等行至喬念的身邊方才停下,而后轉頭,看向宇文昊,“二殿下也尚未習慣嗎?”
藥王谷的人,宇文昊還是得給幾分面子的。
是以,勾唇笑了笑,“沈先生說笑了,本皇子只是,有事要與喬姑娘商量罷了。”
沈越恍然大悟般頷首,“那,商議得如何了?”
聞言,宇文昊沒說話,只是看著喬念,等她的回答。
喬念臉色陰沉,正欲要說些什么,卻不想,沈越忽然開口,道,“不如,我留下來照顧蕭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