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尚雪猛地轉過頭看向穆鴻雪,眉心緊擰,沉聲道:“休得胡言!家主還在禁地等候,豈容你在此耽誤時辰!”
說罷,他不再理會穆鴻雪,轉向喬念,再次拱手,姿態恢復了一貫的克制與疏離,聲音沉穩:“喬姑娘,請。”
喬念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掠過穆尚雪,最后落在穆鴻雪那張帶著玩味笑意的俊臉上。
她的眼神深邃,如同月下的寒潭,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與警告,仿佛要穿透他那副漫不經心的偽裝,直抵他幽深的心思。
隨即,她才收回視線,一言不發,裹緊了身上的玄色氅衣,如同融入月影的墨痕,沉默地跟隨著穆尚雪,朝著那被月光映照得格外森冷的禁地方向走去……
身后,穆鴻雪看著兩人一前一后融入月色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手中的象牙扇“啪”的一聲合攏,扇骨在他掌心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
他抬步,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與前方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在這通往未知險地的路上,投下錯綜復雜的暗影。
不多時,幾人終于到了禁地。
就見,一座孤零零的巨大石門,如同沉默的洪荒巨獸,矗立在荒草叢生的空地上。
石壁斑駁,在慘白月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陰冷、死寂的青灰色。
禁地外,空曠得令人心悸。
除了兩名如同石雕般杵在陰影里的侍衛,便只有穆康盛一人負手而立,站在那扇巨大的石門前。
他背對著月光,面龐隱在深深的陰影里,身形如同一座壓抑的山巒。
喬念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胸腔里翻騰的驚濤駭浪,裹緊玄色氅衣,跟隨著穆尚雪與穆鴻雪兩兄弟上前,最終停在了穆康盛身側,也停在了那扇巨大石門前。
“家主。”穆尚雪與穆鴻雪兩人齊齊行禮,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穆康盛鼻腔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嗯”,目光卻越過他們,直直落在喬念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臣服姿態。
可喬念只是靜靜地站著,脊背挺得筆直,如同一株風雪中的寒竹。
目光平靜地回視著那片陰影,沒有絲毫要彎腰行禮的意思。
對這樣滿手血腥的惡人,即使是虛與委蛇,也讓她感到惡心。
穆康盛顯然并不在意這無聲的忤逆。
或許是今夜夙愿即將得償的狂喜壓倒了一切,他隱在陰影里的臉上,透出一種近乎扭曲的興奮與貪婪。
此刻的喬念在他眼中,顯然已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終于被握在掌中,即將開啟寶庫大門的鑰匙!
到底,還是穆康盛按捺不住先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制卻依舊泄露的激動,“念念,你來了!”
他向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激動,“今夜月圓,正是開啟我穆家百年秘藏的大好時機!那開啟寶藏的終極機關,就在這禁地最深處!”
只見他大手一揮,按在了機關之上。
沉重的石門在機括的軋軋聲中緩緩開啟,一股混合著泥土腥味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
喬念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在喉間。
她裹緊了氅衣,沉默地跟在穆康盛身后。
慘白的月光如同薄紗,灑落在禁地內部。
出乎意料,眼前并非想象中的森嚴堡壘或重重機關,而是一片略顯荒涼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