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九顏說,他是死于調查藥人一案。
但此人長什么模樣,什么性子,暫且不得而知。
當晚。
一行人在客棧住下。
宋黎進屋后,才徹底放松下來,拉著薇薔的手,嘆氣道。
“薇薔,明日我們可否坐一輛馬車?”
鳳薇薔立馬反問:“皇上為難你了?”
“那倒沒有。只是……和皇上坐在一起,難免無所適從。”
薇薔有些猶豫。
“可是,我也想和阿姐在一起。”
她沖宋黎一笑,“只能委屈相公你了。其實皇上也是好人,和阿姐一樣,都是面冷心熱。”
宋黎苦笑。
“皇上三句話不離皇后娘娘,我這該說的都說完了,不知道明日還能說什么。”
“你與我阿姐很熟嗎?”薇薔微笑著看他。
宋黎一時半會兒沒意識到她的用意,“自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薇薔戳了下他的胸膛,調侃道。
“你啊,小心些吧。
“阿姐可說了,皇上心眼小,你一副和阿姐很熟悉的樣子,說得越多,只會讓皇上越討厭你吧。”
她這么一說,宋黎當即明白了。
“那我明天不說皇后娘娘的事了。”
難怪他今天講述往事時,皇上好幾次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刀子似的。
哎!同樣身為男人,他就沒皇上那么小心眼。
此時。
隔壁房間。
鳳九顏褪去外面的臟衣服,進了浴桶。
蕭煜就坐在不遠處的桌邊,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那個宋黎……”
“他怎么了?”鳳九顏靠在浴桶邊,語氣平淡。
“他今日跟我說了一些事。關于你的。你女扮男裝,藏得很深,騙過了東方勢,連宋黎這個大夫也未曾察覺到。他甚至給你處理過后背的傷口。”
鳳九顏唇角輕揚。
“我確實藏得很好。”
否則在軍營那些年,早就被人識破了。
蕭煜走到浴桶邊,抬起她下巴,毫無預兆地吻上她的唇瓣。
她仰頭回吻,將手攀上他胸膛。
浴桶內水波蕩漾,就如同他們此刻被撩撥的心湖。
一吻畢,蕭煜扣著她后腦,與她額頭相抵,眼神中覆著一抹心疼。
“不止是身份,你連傷都藏得很深。”
她用了孟夫人特制的祛痕膏,身上的傷疤幾乎都不見了。
但他今日聽宋黎一番講述,才知道她當年行走江湖時,就受過不少傷。
最嚴重的時候,是阮浮玉為她刮去中毒的腐肉,傷口深可見骨。
江湖危險,戰場更是如此。
她從來沒說過,她那些傷疤。
他也看不見。
下一瞬,他直接把人從浴桶里抱了出來。
“讓朕看看你的傷。”
鳳九顏:?
“皇上,我身上沒什么傷疤可看了。”
“就是想看看。”
鳳九顏看他那么一本正經,笑了:“郎君真是多愁善感。”
她單手捧著他的臉,抬起下巴,輕啄他唇角。
“還透著股傻氣。總是莫名其妙地心疼我的過去……不過,我喜歡。”
蕭煜見她笑得沒心沒肺,有些生氣。
“你幾次差點沒命,宋黎都說你做事沖動,這讓朕有些擔心。以后你調查藥人一案,切不可像當年那樣莽撞。”
鳳九顏的笑意加深。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放心,不會了。
“以前年少無畏,現在怕了。”
“怕什么?”蕭煜疑惑,她不像是貪生怕死之人。
鳳九顏眼中有他的影兒,“怕我家郎君年紀輕輕就成了鰥夫。”
她說得十分認真。
蕭煜心頭一顫,“那便好好活著。”
他將腦袋埋進她頸窩,復又道:“好好活著,不要再冒險。”
感覺到什么,鳳九顏倏然一愣。
“您這是……哭了?”
被宋黎說的那些事情,嚇哭的?
還是太心疼她的過去。
蕭煜嘴硬。
“沒哭。”
鳳九顏沒有挑破,兀自揚唇淺笑。
他怎么時而剛硬暴戾,時而又脆弱可欺的?
然而,鳳九顏所受的傷,只是蕭煜了解到的其中一面。
他并不知曉,那些敗給她的人,傷得更慘重。
……
翌日,他們繞道商城孟家,去祭拜孟老夫人。
抵達商城這天,是除夕前一天。
孟府內剛辦完喪事,門上還掛著孝布。
府中的下人接待他們,領他們到祠堂。
鳳九顏看著孟老夫人的牌位,心頭涌上一股悲意。
老夫人到死,都不知道孫子已經死了,更不知道害死孫子的真兇是誰。
這時,一名婢女走過來。
“皇后娘娘,這是老夫人留給您的遺物。”
里面有一封信。
鳳九顏看完后,才知曉,原來,老夫人早已知道,當年是她假扮師兄……
她立時悵然若失。
“九顏。”蕭煜對著祠堂里的人像畫出神,拉住她。
她轉頭看他,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他指著其中一幅畫問。
“那是誰?朕見過他。”
鳳九顏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神情驟變。
畫上的,是師兄孟行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