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不茍言笑,朝他們點點頭,或者擺擺手。
后來發現擺手太過頻繁,手臂累得慌,干脆不擺手只點頭,又發現其實點不點頭也沒有區別,人家只不過是想表達一下對黨委書記的敬意,并沒有想著能得到領導的回應。
張俊此刻才明白,以前見著領導,熱情的打招呼時,為什么領導總是一臉的嚴肅高冷,因為人家真的是忙不過來,也早就麻木了。
他來到辦公室,剛推開門,忽然發現門縫里面塞著一封信。
張俊左右看看,彎腰撿了起來。
他放下公文包,在辦公椅上坐下來,把信放在桌面上,并沒有馬上打開看。
張俊當過秘書,對辦公室的衛生格外敏感。
他看了一眼辦公桌,皺了皺眉頭。
鎮黨委書記沒有配秘書的資格,但黨政辦都會安排一個通訊員,一般來說,黨政辦主任就是為書記服務的,兼有秘書職能。
周旺笑著走了進來:“張書記,早上好。”
張俊點點頭,緩緩說道:“老書記走后,這間辦公室是不是沒有收拾過?”
周旺秒懂,說道:“對不起,張書記,我這就安排人打掃衛生!這幫人做事也太馬虎了,我昨天明明吩咐過他們,一定要認真仔細的清潔!”
張俊主要是想敲打一下他,目的達到就行,當即擺了擺手,用紙巾擦拭桌面,說道:“先別忙,你看看這封信。”
周旺拿起桌面上的信封,封面上什么也沒有寫,他疑惑的拆開,掏出信紙,只看了一眼,便臉色通紅,吞吞吐吐的道:“張書記,這、這是誰寫的?這簡直就是無中生有,這是抹黑我們城關鎮!”
張俊問道:“寫的什么?念給我聽聽。”
周旺看了看門外的走廊,尷尬的道:“張書記,這不能念啊!”
張俊沉聲說道:“念!”
周旺喉結滾動,輕聲念道:
“尊敬的張書記,鎮長丁昌榮貪污枉法,亂搞男女關系,起碼睡了五個別人的老婆,還糟蹋過一個剛考進來的女同志,那個女同志被退了婚,患上了抑郁癥。請張書記為民做主,將丁昌榮這個害人精清理出革命隊伍。”
張俊聽了,渾身一震!
他并不知道信上寫的是這種內容!
難怪周旺是這樣的表情。
周旺苦笑道:“張書記,這、這肯定是有人污蔑構陷。”
張俊臉上波瀾不驚,淡然的問道:“周主任,鎮里你熟,你說這信里寫的內容可信嗎?”
周旺見張俊態度有些不可捉摸,不敢隨便發言,沉吟道:“張書記,我、我不知道,我沒聽說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張俊緊緊盯著他的雙眼,沉著的問道:“你真的沒有聽說過?毫不知情?周主任,這是群眾寫的舉報信,既然投到了我這里,不論真假,我都得過問。不管是還群眾一個真相,還是還丁昌榮同志一個清白,我們都不能置之不理,你說是不是?”
周旺渾身一震!
這個年輕書記,遠比他想象中犀利得多,也厲害得多!
“是是是,”周旺迭聲點頭,慷慨激昂的說道,“我們的確應該還丁鎮長一個清白!不能任由這些人胡亂污蔑!”
張俊點點頭,說道:“有請紀委書記高文杰同志。”
周旺眼皮子一跳,說道:“好的,張書記,我這就去請高書記過來。”
張俊和高文杰昨天匆匆見過一面,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鎮黨委委員、紀委書記高文杰,四十多歲年紀,長得高高瘦瘦,戴著黑框眼鏡,總是一臉的嚴肅表情,見著誰都像誰欠他幾萬塊錢沒還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