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安本身并沒有太多搞副業的機會。
大多數山民沒有文化沒有手藝,搞副業就是出一把子力氣。縣里這些年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基建項目開工,他們要搞副業,必須“長途跋涉”去寧州。
就算去了寧州,他們也面臨著極大的競爭。
去寧州搞副業找活干的人,可遠遠不止壯安縣的社員。
至于比寧州更遠的地方,他們壓根沒聽說過,不敢去,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而且去更遠的地方,一路上車費,住宿,吃飯等等都要花錢。
這對山里人而言,都是很大的開銷。
娃兒讀書不方便,則包含兩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個還是交通不便。
整個山區,只有二道拐有一個中心小學。
一道拐距離二道拐,算是很近的,也得走四五里地的山路。至于更遠的麻石大隊,小孩子走到二道拐,得有十來里地的山路。
而麻石大隊最偏遠的一個生產隊,到二道拐中心小學,得走二十里以上。
所以,那個生產隊的娃兒,幾乎全都是文盲。
哦,應該說,整個生產隊,都是文盲。
能認識一些常用字的,那就是“知識分子”。
其二,則是“太貴”,一個家庭,最多能負擔得起一個孩子上學。多了,就負擔不起。
這個負擔不起,說的不僅僅是書雜費,更多的是“人工成本損失”。
山區的孩子,幾歲就要干活的。
絕無可能和城市孩子一樣,二十歲還可以在家里養著,無所事事。
到得十來歲,那就當半個勞動力在用了。
家里要是有三個孩子以上,如果全部去上學,單純靠父母種田來供應,根本就不現實。能讓一個孩子去上學,這個家庭的父母,已經算是很開明,很有“發展眼光”的了。
而且一般來說,就算上學,也就是上完小學。
上初中得去鎮上。
這個負擔就非常沉重了。
據隊長說,這么多年,整個他們三隊,二十一戶人家,也只出過三個初中生。
高中生一個都沒有。
而他們,還是距離鎮上最近的一個生產隊。
這時候,向導老楊開口說道:“劉書記,我就是麻石大隊一隊唯一一個上過高中的人,主要是因為我父親會彈棉花,會打棉被,算是個手藝人,家里稍微有點積蓄……”
還有一點,老楊沒說。
那就是他父親走街串巷,有些見識。知道山里娃想要有出息,必須得讀書。
因而老楊也就成了整個山區唯一吃上皇糧的工作人員。
聽了這些情況,劉弘毅表情很沉重。但他是一個非常務實的人,從不輕易承諾,只是說道:“同志們,縣里現在搞建設,需要很多工人干活。以后搞副業,在縣里就能搞,工價方面,也不會太低。”
隨即轉向陳解放:“解放,這個工作,要由你們區里和公社統一組織起來。也不一定就要等到農閑時候,盡量先組織一部分山區群眾去鎮里縣里搞副業做小工。”
搞副業做小工很辛苦,工錢也不多,但相比起土里刨食,那畢竟是“活錢”。
“是,書記!”
陳解放急忙點頭,將劉書記的指示很認真地記在小本本上。
這個工作態度就很讓人滿意。
“劉書記,我這里還有一個問題……”
隊長觀察著縣委書記的臉色,很小心地說道。
“請講。”
“就是現在都單干了,隊里的孤兒寡母怎么辦?”
“以前隊里是窮,但一個家里,只要出了勞力,就給記工分,年底能分點糧食,伴著野菜也能過。日子確實苦……現在單干了,家里勞力多的,能吃飽飯。孤兒寡母的,卻連飯都吃不飽……也沒有工分了,隊里也不給分糧食了,怎么辦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