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第一次去郊外約會,她滿心歡喜地在細軟的泥土里輕踩了好幾腳,然后用一次性筷子認認真真地寫了沈丞玨的名字。
寫完了,她便細致在外圍畫了一個心形。
她還羞丨澀地問了他,寫得好不好看。
沈丞玨當時并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神色溫柔又寵溺。
季涼西記得他的眼神,滿滿都是愛意,她徒然福至心靈,向他吐露了自己的愿望。
“丞玨,以后我們有機會去青城玩好不好?那里的星河海灣特別有名,聽說到了夜晚能看見大片大片的珊瑚呢!”
沈丞玨之后是怎么回答的,季涼西已經忘了。
那段記憶仿若隨著淙淙流動的湖水,逐漸匯入浩瀚海洋,轉眼不見蹤影。
微風徐來,季涼西恍惚間感覺到臉上有點涼意。她下意識抬手撫上臉龐,摸到了些許濕潤。
她猝然回過神,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是早已潸然淚下。
這一幕恰好被出來尋人的王姐納入眼中,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去扶季涼西回屋。
王姐書讀得不多,一時半會想不出什么富含哲理的話語來安慰季涼西。
她只好順著內心的想法勸說:“季小姐,俗話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來的,著急不得,就算再急切可能也沒啥用處。”
“所以,季小姐你要盡管放寬心,好好調理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季涼西何曾不懂這些道理,只是大多時候的心意并不愿意聽從她的理智。
不過,她深知王姐也是為她著想,便從善如流地應了,“嗯。”
沈家別墅的主臥里。
房里沒有開燈,沈丞玨的整張臉隱在黑暗中,眼里閃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盤膝坐在床上,緊緊盯著面前的骨灰盒,心里仿佛有一團雜亂無章的線條,亟待著他去揪出當中的線頭,然后條分縷析地整理清楚。
近期發生的種種事跡讓他心潮起伏,亂糟糟的一切總在折丨磨著他的神經,很多東西來不及細思。
其中最讓他看不懂的,反而是多年的好友譚飛白。
他不知道,譚飛白在這一系列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今天在沈家見到夏天賜想要帶走夏芷希,就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不是譚飛白告訴夏天賜的,還會有誰。
他更是完全不敢細想,這些天來自己傾心呵護的骨灰盒,是不是真的……
沈丞玨胸丨口堵得慌,好半天才平息下翻滾的心緒,掏出兜里的手機給沈衛打了個電話。
“那些派去涼城養老院的人手,分出一部分去盯著飛白。”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對,你沒聽錯,就是譚飛白。好好監視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匯報。”
沈衛頗為惴惴不安地應下,接著把沈氏集團這半個月來的情況,和沈丞玨言簡意賅地講了一遍。
沈丞玨聽說傅云崢代表了傅氏去參與競標,內心涌起一股惡氣,憤怒隨即在心底沸騰不歇。
好一個傅云崢,膽敢打那塊地皮的主意。
盛怒之下,沈丞玨反倒平靜了心,眼皮半闔著,遮掩了眸子里的冷意。
他的眉梢處都染上一層危險的精光,淡然道:“通知所有部門,明天上午十點集中會議室。”
“你讓他們把投標書重新交上來,我親自審閱。”
沈丞玨在短短的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沈氏集團是絕對不會將十六號地皮拱手讓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