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玨頭也不抬,話里隱隱帶著一絲不甚明顯的疲憊,“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
季涼西閉了閉眼,不再嘗試和他交流,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這種情況,沈丞玨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和足夠多的時間。
房里十分安靜,沈丞玨只聽見了自己突突直跳的心臟跳動聲,整個人尚停留在一種愕然的狀態中。
他渾渾噩噩地想,原來他的人生不是他的人生,他的親人也不是這個沈家的人。所有的人和事在一瞬之間全線崩塌,他多年來構筑的生活堡壘也化為齏粉。
沈丞玨艱澀地深呼吸幾下,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眼睜睜看著心中的三觀和信念遭遇現實的摧殘,最后潰不成軍。
從小到大,沈丞玨都是順風順水地成長,不管是學業或是事業,他都是沈家的驕傲。
涼城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的身份生來高貴,是含丨著金鑰匙出生的沈家少爺。他的起丨點比其他人都要高,妥妥的出生在羅馬的典型。
他踩著家里奠基的大石,一步步穩扎穩打地往前走,奮力攀爬,將沈氏集團帶到另一個巔峰。
沈丞玨覺得自己的人生脈絡非常清晰,事業有成,娶妻生子,每一樣他都完成得出色,自己也很滿意所得到的結果。
不曾想,命運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沈丞玨試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場鬧劇,等他麻木感知置身事外,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沈丞玨不禁有點慶幸沈白容暫時去了外面,不需要那么快迎接殘忍的打擊。
此時的沈白容對老宅的種種一無所知,她現在正沉浸在喜悅之中,因為她剛剛答應了譚飛白的告白。
原先她只是太悶了,沈老爺子和季涼西都不怎么搭理她,她不愿自討沒趣就打電話叫譚飛白和她出去逛街。
譚飛白來是來了,可心思貌似沒有放在專注逛街上,時不時拿著手機打字,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沈白容起初還能放任他這么做,想著興許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然而在上次和他通話的fanny發了視頻電話的那一刻,沈白容就炸毛了。
“你怎么總是和她打電話?”她不悅地嘟起嘴,強行拉過譚飛白的手臂,“不是出來玩,你就把我拋在一邊不聞不問,你太過分了!”
譚飛白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掙脫沈白容的手,按照fanny教給他的方法,堅決不理沈白容的胡鬧。
“你可以先自己去看要買什么,我們聊我們的,不會妨礙你。”
沈白容聽完更氣了,把牙咬得咯吱響,表情惡狠狠地質問他,“你為什么就是不理我?”
“我今天不是陪你出來了嗎,哪里是不理你。”譚飛白狀似無辜地一攤手,“咱倆是朋友,你就體諒一下我。我也有其他朋友的,不能光顧你一個啊。”
沈白容臉都黑了,“你就非要和我作對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