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傅云崢再怎么竭力掩飾,依然有一絲失落從臉上泄出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偏偏此時生出了飛蛾撲火的固執,把美好的氣氛都破壞掉了。然而他不后悔,這一切是必須宣之于口的。
傅云崢使勁地掐了一下掌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語氣真摯道,“涼西,你只要遵循你自己內心的想法就好。不管你今天給了我怎樣的答案,我都是無怨無悔。”
“你的心是怎么想的,你希望過什么樣的生活,其實只有你最清楚,你有自主決定的權利。”
傅云崢僅僅是期望著她未來的生活中有他,她的喜怒哀懼能與他分享,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只要她過得快樂。如果她的幸福只與他人有關,并不需要他,那他就退回好朋友的界限。
季涼西垂著頭,腦里嘗試跳脫出目前的場景,去認真地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
感情的事情向來很難界定,沒有說對方是對或錯的人,歸根到底只有合適與不合適的區別。
對她來說,沈丞玨是可靠的避風港,是讓她安心的歸處。她愛他,無需置疑,她只愛他,同樣是一個真命題。
季涼西曾經有個俗套的夢想,她和相愛的人擁有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有她,有愛人,也有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坐在沙灘上看日出日落,看繁星大海,彼此依偎在一起。
她會在陽臺上種幾盆花,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愛人溫暖地笑著,指著盛開的花兒讓她看,殊不知他的笑容比花兒更耀眼。
時至今日,愛人的面容在季涼西的腦海一點點地顯露了輪廓,越來越清晰。
是沈丞玨的臉。
季涼西頓時就坦然了,略帶歉意地看著傅云崢,“學長,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我……”
“好了,涼西,你不用往下說了。”傅云崢倏然打斷她的話,努力擠出一抹笑,“我懂了,是我太唐突了。”
傅云崢的心底一片冰涼,明確地聽到了季涼西的拒絕,他不是不難過的。不過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強求的,得到了是幸運,得不到也是他的命數。
罷了,他只求她過得好,就這么簡單。
季涼西回想起以往傅云崢對自己的好,心里更加愧疚,一句道歉自然而然地滑到了嘴邊。
“學長,對不起。之前我不知道你對我有這種意思,感覺我好像是利用了你對我的喜歡,讓你為我做了很多事。真的很抱歉。”
“不是這樣的,涼西。沒有利用不利用的關系。”傅云崢眉心微蹙著,耐心地向她解釋。
“我是在和你重逢后相處的過程中,慢慢喜歡上你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會陷進去,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幫你,是因為我真的想看到你過得好,沒有其他的目的。”
傅云崢說得十分誠懇,明亮赤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言語間絲毫不見壓迫感,讓季涼西感覺到特別舒服。
季涼西動容地想,傅云崢從來就不會讓她為難,他的態度和行為無不妥帖,真的就像一個體貼的大哥哥一樣,處處為她著想。
可惜愛情這玩意總是沒有道理可講,不是足夠好了就會心動的,反倒是那種忽近忽遠且患得患失的感覺更容易刻骨銘心。
當你愛一個人,你會恨不得時刻和對方粘在一塊,吵架時又會疏離得仿佛老死不相往來,強烈的落差成為了無底深淵,讓人深陷其中而掙扎不得。人類天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可是貌似不適用于愛情。
季涼西忍不住無聲地嘆息,眼神變得柔軟,人與人丨大概是經過漫長時光的磨合才會更合適。即使是樂此不彼地互相折丨磨,也好過沒有愛情的存在。
這天晚飯后,傅云崢極有眼色地沒有提表白的事情,恢復了風度翩翩的紳士模樣,送季涼西回沈家后便駕車離開了。
在季涼西踏入熟悉的沈家的半個小時前,沈丞玨叫來的搬家車隊剛剛開上了別墅區的外道。
沈丞玨從經紀人丁姐那里得知了,季涼西的飛機航班是在下午,他一心想著要去接季涼西回家,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就抓緊時間工作。
好不容易處理完集團的公務,沈丞玨婉拒了沈衛開車送他的好意,自己駕車去了機場,打算接了季涼西再一起去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