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蘇曜真的已經渡河了?”
在改換門匾的相國府內,下了朝堂的董卓拿著胡軫送來的戰報,手都在發抖。
“應是沒錯了。”
李儒也是長嘆一聲:
“就在董公上朝的時候,各地的情報都先后送達。”
“如果他們沒有合起伙來蒙騙的話,那反賊蘇曜確實是過河了。”
“昨天他趁著夜色不但給洛口倉放了一把火,還搶奪了西邊的渡口,大敗胡軫在當地的守軍。”
“見鬼,這姓蘇的小子怎么就如此厲害?”
董卓閉上眼,按著隱隱作痛的眉頭,一臉痛苦又無力:
“沒有渡船他都能搞出如此麻煩,這讓他拿下了渡口,咱們又該怎么辦才好?”
這一瞬間,戎馬一生的董卓竟然萌生了退意。
他發現自己對蘇曜的預判產生了錯誤。
那個小子一直蹲在伊闕關恐怕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忌憚自己那般簡單。
他光想著自己在這洛陽當螳螂,卻萬不曾想,身后竟然還有只黃雀。
“必須要撤退了!”
“帶不走東西的就不要帶了。”
“還有那些百姓,沒有糧食,帶了也是白費。”
“即刻通知京中百官,今天就開始遷都!”
董卓越想越怕,這諾大的洛陽城現在給不了他任何安全感,他竟然就這么下令,放棄一切繁文縟節和不必要的財物,從速遷都。
而董卓的這般表現讓徐榮都看呆了,他什么見過董公竟如此恐懼?
于是他連忙說:
“董公莫慌,那反賊蘇曜雖非只身渡河,但所帶部眾也是絕對之少數。”
“就眼下來說,事情不但遠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我等可利用其傲慢一舉反轉乾坤也未可知也。”
“哦?”
董卓聽得一愣,雙目閃光:
“中郎將可是有退敵良策?”
董卓是一把按住了徐榮的肩膀,滿臉的期許。
這可以說是他眼下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作為唯一的一個,在開戰后取得戰果的將領,董卓對徐榮寄予厚望。
而徐榮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從容說道:
“董公,請恕屬下逾矩。”
“軍情緊急,在您上朝的時候,末將得報后便立刻先行發令,命樊校尉即刻發大軍前去渡口支援胡軫作戰,同時也急令趙校尉出擊。”
“有此二人出馬,只要那蘇曜有一刻猶豫,那么他便將坐陷絕境,即便不能將其一舉鏟除,把他渡河人馬消滅殆盡那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趙校尉?”董卓一臉迷茫,“此何人也?”
午后,洛河上,大小艦船數十艘,橫鎖河面。
“哈哈哈,輕松輕松!”
在最大的旗艦上,董卓麾下戈船校尉趙度,站在船頭迎著陽光和微風,笑意盎然。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天降奇功!
作為董卓麾下的水師將領,趙度一向以水上作戰見長。
老實說,在過去漫長的日子里,他都覺得自己只能待在這個位置上混飯,了此殘生。
畢竟,大漢的水師將領,發揮作用的機會實在太少,不管是他這戈船校尉也好,還是樓船將軍也罷,大家都差不多。
上一次,水師將領大放異彩的時候都要追溯到伏波將軍馬援的時候了。
當時交趾郡(今越南)徵貳造反,攻取郡縣,占據六十余城自立為王。
光武帝拜時任虎賁中郎將的馬援為伏波將軍,段志為樓船將軍,發長沙、桂陽、零陵、蒼梧四郡兵一萬余人南平交阯。
當時,大軍水陸并進,光樓船就有兩千余艘,大軍在交趾鏖戰一年有余,終平定叛亂,在當地立銅柱以為紀念,在上刻下六個大字“銅柱折,交趾滅”廣傳后世。
然而,前人有多牛逼,后人就有多苦逼。
伏波將軍威震交趾,當地人為之膽寒,至今已過百余年,再也無人敢叛。
海波平靜,大漢的威脅轉向西北邊疆,水師將領們無事可做,只能混吃等死,變得越來越無足輕重。
每每念及此事,趙度都頗有種生不逢時的痛感。
實在是無聊透頂!
即便是最近他投靠了董卓,如此局面也未曾得到改善。
甚至可能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