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許輝的話，詹姆斯不置可否，在本子上記下了一些話，然后抬頭：“你剛剛提到了市場，你覺得單純就電影來說，觀眾重要還是電影本身重要？”
尼瑪，怎么又扯到這個話題了？
“我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我拍的每一部電影都是我自己內心的真實反射，我比較喜歡一些溫暖、善良的東西，所以我的電影看起來都是邪不勝正…”
“你的意思是你的審美剛好跟大眾審美相符合？”
詹姆斯來勁了，采訪的時候，一旦接觸到對方的敏感點，往往會訪問出許多真性情的東西。
“應該這么說，我是非常堅信人之初，性本善。按照電影流派劃分，我本人天然的就接近好萊塢電影風格，就是我拍的電影通常不會講什么大道理，也不會蘊含什么哲學之類的，我的電影通常會有明星加盟，通常會有正面角色，也會有反面角色，正面角色通過一些列艱苦，最終打敗了反派…”
許輝大概總結了一下這幾年他所拍攝的武俠片，貌似真是這種風格。
“可是，如果這么拍的話…”
詹姆斯還沒說完，許輝接著說道：“舉個例子，咱們就說電影結尾這個事，好萊塢式的電影，一定會是HappyEnding！好人有好報，罪惡得到救贖，壞人得到懲戒等等，這樣的電影如果拿到歐洲，參加戛納、柏林或者威尼斯電影節，首先，入圍就很困難！”
“歐洲電影屬于現實主義還有先鋒主義，他們覺得好電影的結尾就應該是無解的，就是沒有出路的那種！”
“一定要把電影前面一大段全都憋在心里，讓你覺得透不過來氣，他們就覺得那是好電影！”
“或者，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比方說血液，比方說性之類的…”
許輝說了一大段，終于停了下來，詹姆斯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很了解這些，為什么不嘗試拍一部你所說的沖獎電影呢？”
“回到電影本身，我本人不能接受這樣的電影，你讓我拍，我應該拍不出來。”
想了想，許輝舉了個例子：“前幾天，他們邀請我去參加釜山電影節，雖然沒有時間，但出于尊重，我還是把韓國這幾年獲得國際大獎的電影都翻出來看了一遍，金基德導演的《空房間》，還有樸贊郁導演的《老男孩》，感官刺激很強烈，不過除了感官刺激外，我再也感受不到其它，所以，我應該是內心深處就比較向往陽光的導演！”
“我不管是拍電影還是看電影，還是希望故事能有一條出路，即使是虛假的希望…”
“從這一點上，你的電影確實比較符合大眾審美！”
詹姆斯總結了一句。
“…對，比方說《黃飛鴻》，其實我把結局改一下，改成美國艦隊突然下來一幫人直接把那個壞人救走了，并且拿槍逼迫官員釋放了所有壞人，黃飛鴻空有一身武藝，卻比不上手槍，最后他哀嘆一聲‘弱國無外交！’，電影的意境立刻就不一樣了…”
詹姆斯點頭：“對，這么修改，確實會讓人覺得深刻…”
“可是那么改的話，觀眾會覺得心里憋屈…”
“你看，你還是想著觀眾，想著市場！”
“不是，真不是，我主要是覺得現在的結局我看了舒服，恰好觀眾也舒服，所以他們才會買賬，我的電影首先它一定要反映我的內心，我不能為了拿獎，假裝自己是另外一種導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