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蘭左右為難,看看唐敬文,然后默然低頭。
張俊朗聲說道:“還有,我剛才所言,并非我和郭冠中之間產生過什么抵牾。而是他和韓槿同志發生沖突,被我看在眼里,我上前說理,結果還被他威脅!”
他明白,今天這場常委會,主要就是推薦郭冠中當上北城區的區長。
包括自己在內,只怕絕大多數常委,事先都已經接到過省委某個領導的指示,要求選郭冠中上位。
省委組織部長的含金量之大,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連張俊這樣的新晉市委常委,都受到徐沛生的特別關照,更何況其他常委?
可以想象,只要郭冠中上了常委會討論,通過的機率極大,甚至有可能全票通過!
因為常委們都會礙于省委組織部長的臉面,必須投出這一票,誰讓省委組織部是在座干部的娘家呢!
所以,張俊想要阻止郭冠中上位,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郭冠中進入表決流程。
這樣一來,即便有人怪罪下來,頂多也就是陳靜蘭承擔一切責任,其他常委都沒有進行表決,也就不需要擔責。
張俊見陳靜蘭沉默不語,便知道對方內心在掙扎。
很多事情,當事人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因為沒得選擇。
陳靜蘭明知道郭冠中并非良才,但礙于上級領導的面子,又不得不推薦此人。
張俊又添了一把柴火:“據我所知,郭冠中平時的行為,也很難稱得上文明,就拿上次發生沖突的事情來說,當時他們是在醉香樓聚會,是在預先慶祝郭冠中當上區長!常委會和人大會都還沒有召開,他就這么肯定自己能當上區長?還預先擺酒慶祝!這種行為,算不算文明?有沒有違反最新頒布的八項規定?”
眾人無不愕然。
張俊繼續說道:“我聽人說過一件事,郭冠中在北城副區長任上,安排了自己的小姨子到工業園——也就是如今的西州文旅產業園工作。我特意查證了一下,的確如此。他小姨子只有大專畢業,郭冠中先將她以臨時工的名義安排進工業園,然后讓她自考,考了個自考的本科畢業證,又找了個機會讓她轉正。請問,這樣的人,符合省委吳書記所講的對干部的精神文明要求嗎?”
陳靜蘭怔忡,十指不安的互相捏了捏。
張俊沉著的說道:“組織部在推薦一個干部之前,肯定會對他做多方面的考察和審核吧?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靜蘭部長沒有調查到郭冠中身上的這些事情?可能是百密一疏吧?”
他這是在給陳靜蘭找臺階下。
陳靜蘭雖然是女流之輩,但能當到市委組織部長,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脾氣也不像外表那樣文靜溫柔,她微微有些生氣的反問道:“張俊同志,你怎么對郭冠中的事情,知道得這么清楚?難道你特意對他做過背調?”
張俊笑呵呵的道:“我可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閑得無聊,去做這種背調。那天晚上,郭冠中跑到我家來道歉,我順便跟身邊人打聽了一下他的事情,沒想到他還真的有事!這些只是我隨口一問、別人隨口一說得來的消息。至于他還有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費致正輕咳一聲,說道:“聽張俊同志談到這里,我忽然記起來,前段時間有人寫過跟郭冠中有關的舉報信,說的就是他安排親人到工業園工作的事情,因為是匿名舉報,我們也沒有當回事。現在看來,這個事情可以深入查一查!”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張俊,顯然是在為張俊站臺。
西州市的人都知道,包來順是張俊推薦過來的人,上次市紀委卻誤抓了包來順,雖然不是費致正所為,但也是市紀委出了差錯。
現在費致正是在找機會向張俊示好。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費致正都沒有必要得罪張俊。
張俊本人是新晉常委,妻子更是在中紀委工作,林家這條線對費致正來說,可能沒用,但絕對不能得罪。
林家或許不會提拔你的職務,但你要是得罪了他們,拿捏你那是分分鐘的事情。
張俊感受到了費致正拋過來的橄欖枝,報以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