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鈺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道:“大小姐若通過了考核,自然甚好,可若沒有通過考核,又當如何?”
“你想怎樣?”蘇若清并不正面回答,眉眼微挑,一臉鎮定地回問。
蘇溪鈺仿佛壓根不在意她的回答似的,徑自開口道:“若沒有通過考核,就該乖乖待在閨閣,以后都不要再隨意插手城中事務!”
這算哪門子條件?
這顧云城本就是她和霖兒繼承的,怎么她要接管的時候非但需要考核,還要接受這么無理的條約?!
雖然心中對這人的言辭頗有微詞,但蘇若清卻也清楚,她和霖兒如今處于劣勢,要想執掌顧云城,就必須先見到各大執事才有轉機。
所以,她雖不認同蘇溪鈺所提的條件,卻還是一臉自信地答應了下來。
見她答應下這件事,蘇溪鈺眼底的不屑之色更甚,看她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似的。
就連一眾圍觀之人也都在聽到這最后的決定后,暗暗松一口氣。
很顯然,他們也覺得她一個剛剛恢復神智的小丫頭,根本不可能通過各執事的考核,這樣,也就不可能執掌顧云城,更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面對眾人明顯不認可的目光,蘇若清卻依舊一臉鎮定地轉身離開。
直到她走出大廚房,蘇溪鈺以及眾人臉上,還全都是一幅看大戲的神情,所有人都覺得她腦子燒壞了,居然會想要去跟代城主爭奪顧云城的執掌權。
然而,在人群背后,一道銀色身影靜靜隱在貨架后,那雙幽沉如潭的星眸,掃過眾人,眸底折射出冽冽冷芒。
在蘇若清離開后,他整個人驟然化為細密銀屑,憑空消失在原地。
從大廚房離開的時候,蘇若清就看到大廚房里早有下人先她一步,飛奔著朝著各個方向奔去。
那些下人們的臉上,譏諷中又帶著興奮的神情告訴她,他們是要去大肆宣揚她剛剛跟蘇溪鈺打賭之事的。
對這些人置若未聞,她依舊按照記憶里的路線,朝著藥房走去。
對于藥房,原主的記憶遠比大廚房要清晰的多。
但這些記憶里,卻幾乎全都是充滿痛苦和掙扎的。
蘇暮藹以各種理由來誘騙她,讓她心甘情愿的成為他的藥奴,一遍又一遍的替他試藥,甚至為了提升她的求生意念,不惜以霖兒的生死作威脅。
這一路下來,蘇若清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一幅幅慘烈的畫面,就連她這個死過一次的人,回憶起來都尚且頭皮發麻,更何況當時只有七八歲的原主!
這些畫面仿佛融合到了她的記憶中一般,讓她頗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眼底更是戾氣涌動。
“大小姐!”
前面突然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頓時令蘇若清腦海一陣清明。
迅速站定腳步,她抬眸看了過去。
對方穿著一身不起眼的藏青色布衣,正躬著身向她行禮。
在整個城主府,她壓根沒見過有人用這樣恭敬的態度來面對她,一時間,不禁對眼前這人有些好奇。
狐疑地掃了對方那一頭花白的頭發,蘇若清暗暗蹙眉,語氣平緩地問道:“你是?”
對方緩緩抬頭,恭謹地微垂著眼瞼答道:“奴,青衣。”
簡單直接,沒有絲毫粉飾,卻反倒更眼語氣里的真誠。
對于這個自稱為奴的人,蘇若清好奇心更甚,不禁暗自打量對方。
可在看到對方那張清俊如雙十書生般的五官時,她的眸光不禁微縮了一瞬。
這人的五官和發色,未免太不符了吧?
而且,不知道是她職業因素還是怎么回事,她總覺得眼前這人臉色白的有些異常,就連氣息也頗有幾分異常的樣子?
暗自思忖間,那自稱青衣的少年,卻已再次低頭俯身,竟真的以奴的姿態來面對她?!
微微抿唇,蘇若清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試圖找出跟眼前這人相關的信息。
可遺憾的是,原主以前并沒有見過這個人!
無奈之下,她只好暫時擱下心頭的疑慮,看看青衣身后的藥房,低聲道:“你是藥房的人?”
“稟主人,奴是藥房副執事。”青衣回話的時候,頭又低了幾分,明顯對她無比的恭敬。
對方的身份,頓時讓蘇若清眼前一亮,清聲道:“藥房副執事?那我問你,藥房的事,你能做幾分主?”
青衣并未抬頭,依舊垂著頭,恭聲答道:“稟主人,總執事年事已高,近日身體不適,如今,藥房之事,暫由奴代管。”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藥房,你說了算?”蘇若清的眼睛不禁又亮堂幾分。
那青衣似是聽出了她語氣里的雀躍之意,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她。
而就是這一眼,卻讓青衣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間的怔忡。
先前他便得知,大小姐不僅恢復了神智,還出手重創了汐語小姐,本來他還覺得這件事可能又是代城主他們所設的圈套,卻萬萬沒料到,大小姐竟然是真的恢復了神智,非但如此,他剛剛抬頭的那一眼,卻十成十的看到了大小姐眼底那股清揚自信的神采。
而就這一眼,便足以讓他沉寂了近十年的心,瞬間鮮活過來。
王,您的兒女,果然絕非池中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