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彪不顧胡善庸的阻攔,毅然決然的:“陛下既然問,那臣就實話實說了。”
朱興明有些訝然的抬起頭,最終還是問道:“還有事?”
胡善庸在一旁坐立不安,趙德彪卻高聲說道:“臣覺得,科舉有弊端。”
此言一出,一切瞬間安靜了下來。
科舉,延續了千年的科舉制度,為國家選拔了多少的優秀的人才。
可以說,一個國家之所以能夠順利的運轉,科舉制度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可偏偏現在,這個趙德彪大言不慚,說什么科舉有弊端。
朱興明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想說什么。”
原本,胡善庸一直都在勸阻,他不想讓趙德彪說出來,以免惹禍上身。
可既然趙德彪開口了,胡善庸也就干脆豁出去了,他跟著站了出來。
“陛下,恕臣等一言,臣和趙大人時常聊天。我二人井底之蛙,斗膽評論起歷朝歷代的施政方針。臣等二人皆以為,歷代之科舉雖說重視的選拔人才。然八股害人,培養的,只是一些庸碌之輩。”
“你二人知不知道,你們這番的高談闊論紙上談兵,毀掉的是國本。”朱興明冷冷的說道。
“陛下,科舉取士之弊,如刀剜心,臣等實不忍見啊!”
府衙深處,山東學政胡善庸聲音微顫,面對座上君王朱興明,他躬身拱手,言語間痛楚彌漫。知府趙德彪亦面色凝重侍立一旁。
朱興明神色微凝,目光如針般刺向二人。
胡善庸深吸一口氣:“八股取士,如鐵鎖縛蛟龍,鎖住了多少天縱英才?考生們只知埋頭于文章墨卷之間,絞盡腦汁去填塞那些空洞格式,心思全然困囿于字字句句的牢籠之中。試問,如此所育之人,何來經天緯地之才,不過是一群泥塑木偶,徒有虛名而已!”
“胡大人慎言,經天緯地之才,唯有當今陛下一人而已。”嚇得趙德彪慌忙提醒。
胡善庸卻不管這些:“就是咱們這些恭維的話,使得陛下難以窺見真理。臣,冒死以諫。”
朱興明原本散漫的目光逐漸收束起來,他未言語,只是沉默,沉默中竟悄然生出一絲若隱若現的探詢。
胡善庸旋即上前一步:“陛下豈不聞坊間傳唱,‘十年寒窗苦,一紙功名誤’。多少真正有識之士,胸藏錦繡,腹有良謀,卻偏偏被這僵硬如枯木的八股文章所拘囿、所阻絕,不得伸展抱負,只落得滿腹才華空對月。”
胡善庸再次開口,聲音愈發低沉,如繃緊的弦:“更有甚者,如鄭彥之流,雖不敢說才華卓絕,志氣凌霄,可竟被這無情的牢籠生生逼得神魂離散,最終癲狂!”
“陛下,臣等泣血叩請,”胡善庸與趙德彪一同深深拜伏于地,“望陛下明察秋毫,革除積弊,為天下蒼生開一線生機,為社稷江山留萬千真才!”
大殿內剎那靜默,唯聞二人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朱興明緩緩起身,踱至窗邊,目光投向遠處榜下仍不肯散盡的人群。沉默良久,他方才轉身,聲音低沉而清晰:“爾等今日一派胡言,朕就當什么都沒聽見。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想著動搖國本,其心可誅!”
朱興明的一番疾言厲色,使得二人噤若寒蟬。
朱興明當然知道八股取士的弊端,可貿然的改革,真的會動搖國本。搞不好,往嚴重了說天下大亂都不無可能。
就憑一個知府和一個酸儒學政的一番話,就想著改革,改革可不是兒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