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旺財。”朱興明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直如影子般守在殿角的旺財無聲無息地上前:“奴婢在。”
“你親自去一趟東宮,”朱興明的聲音壓得極低,確保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不要驚動任何人,告訴太子,就說朕偶感風寒,讓他明日不必來請安,在東宮安心讀書,無朕手諭,不得出宮半步。”
孫旺財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伺候皇帝幾十年,深知這等不尋常的指令意味著什么。
他躬身,沒有多余一個字:“喏。”
這是第一步,保護繼承人,隔絕可能的危險。
接著,朱興明鋪開一張特殊的黃綾,取出暗藏的一方小印——這不是常規的皇帝玉璽,而是他登基后密令鑄造,僅用于極端機密事務的“暗衛統領調兵印”。
此印理論上由孟樊超保管,但印鑒圖樣和備用印,朱興明自己始終掌握。
他快速寫下一道手諭,內容極其簡練:“著令殿前侍衛副指揮使韓剛,即日起暗調忠誠可靠之侍衛三百人,分班秘密警戒乾清宮及朕之寢宮,凡有異動,格殺勿論。不得告知指揮使,不得經由兵部。違者,以謀逆論處。”
寫罷,他用那方小印重重蓋上。
韓剛是朱興明早年安插在侍衛中的心腹,背景干凈,與朝中各方勢力瓜葛甚少。
這道命令,繞開了正常的宮廷護衛體系,是他為自己設置的第一道保險。
他將手諭封好,喚來另一名絕對忠誠、幾乎從不露面的老內侍,吩咐其秘密交付韓剛。
做完這一切,朱興明才稍稍松了口氣,但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核心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誰來查辦陸沉?誰能抗衡陸沉那無孔不入的勢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關于孟樊超處置孟虎沖的奏報上。
孟樊超的剛正不阿,在此事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大義滅親,并非易事。或許……自己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者說,這是一次對孟樊超最直接的考驗?
風險極大。若孟樊超已不可信,此舉等于打草驚蛇,甚至可能逼得陸沉狗急跳墻。
但若孟樊超依然忠誠,他便是最了解暗衛運作、最有可能扳倒陸沉的人選。
權衡再三,朱興明決定賭一把。賭他對孟樊超數十年的了解,賭孟樊超對朝廷法度的敬畏。
“劉來福。”
“在。”劉來福一直在殿外候著,聞聲趕緊進來。
“去,宣孟樊超即刻入宮見朕。記住,只說他一人,不得聲張。”
“嗻!”
孟府,夜已深沉。
孟樊超尚未歇息,正在書房內擦拭著他那柄伴隨多年的佩劍。劍身映照著燭光,寒芒流動。他眉頭微蹙,總覺得今夜心神不寧,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將發生。
作為暗衛統領,他對危險有種異乎尋常的直覺。
就在這時,管家來報,宮里的劉公公來了,宣他即刻入宮。
孟樊超心中一凜。深夜急召,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