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沈憶舒在幾個丫鬟的伺候下,打扮妥當后,捧著手爐,乘坐馬車前往城王府。
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商戶地位低,是不配從正門進去的,因此城王府專門派了小廝將馬車引到側門,而朱管家就在那里等著。
沈憶舒遞了拜帖,被請了進去。
城王一共只宴請了七個人,全都是京城排的上號的知名商人,不是家中幾代從商、財富驚人,就是產業遍布各地,聞名全國。
沈憶舒到的比較晚,她被帶到暖閣的時候,前面六個人都已經到了,幾個人或站或坐,喝著茶,小聲交談著。
她環視了一圈,發現只有她是女子。
“各位老板好。”沈憶舒笑著跟眾人打招呼。
眾人交談的聲音頓時一靜,紛紛轉過頭看她,這時候陳記酒坊的陳老板開口說道:
“原以為城王殿下只請了我們幾個,不曾想還有沈老板,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跑出來拋頭露面,跟我們這群男人同席而坐,實在是不像話。”
陳老板是大安國最大的酒商。
他靠著祖上傳下來的一本釀酒方子,將生意做遍全國,不論是達官貴人的府邸,還是知名酒樓采購,陳記酒坊都是首選。
更重要的是,就連宮中采買,多半也從他這里進貨,他也算是這群人里,身家最豐厚的。
還不等沈憶舒說話,百味樓的錢老板當即開口:
“誒,陳老板,你這話就錯了,沈老板前段時間剛和離呢,如今無夫也無子,哪里來的機會相夫教子?”
百味樓也是全國知名酒樓,在很多大一些的城池都有分號。
而且百味樓與陳記酒館一直是合作關系,因為百味樓售賣的酒,也是由陳記酒館供應的。
因此,那錢老板自然跟陳老板是同一陣營。
“啊對,瞧我這記性。”陳老板笑道,“依我看,就是因為沈老板拋頭露面太多,所以被那書香門第的顧家瞧不起,這才和離的吧?”
話音落下,陳老板和錢老板便笑了起來。
其余幾個人雖然沒有開口,但也是忍俊不禁,顯然是附和他們說的話。
沈憶舒不禁嘆了口氣。
大安國階級分明,商人地位本就低下,而她又是女子,天然比男子弱勢一頭,在這群人眼里,竟是不配跟他們站在一起了。
但沈憶舒骨子里可不是個軟弱的性子,她笑著說道:
“同為商戶,咱們比的難道不是做生意的眼界、格局和手段嗎?怎么還比起男女來了呢?還是說你陳老板,自認在生意場上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只能用我和離一事,來貶低我、打壓我?”
“你……”陳老板沒想到沈憶舒并不以和離為恥,反而與他針鋒相對。
他正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暖閣外面傳來了一陣咳嗽聲,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個長相清俊的中年男子,裹著厚厚的披風,緩步走了進來。
迎接他們的朱管家在男子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見過城王殿下。”
沒錯,來的正是城王。
正如沈憶舒之前猜測的那樣,城王殿下年輕時替陛下擋刺客,傷了根基,一直沒能徹底痊愈,所以身體很不好,看著有些消瘦。
如果說,沈憶舒本人是娘胎里帶毒的纖瘦羸弱,那城王就是被傷痛長期折磨過的形銷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