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了眼簾，他下意識打量了周圍的鄉親們一眼。
眼見著大家都遠遠地站在一旁，刻意躲著老太太。
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中帶著鄙夷，神情冷漠。
不僅沒有任何人想要上來勸一勸，與之相反的，還全都是一副在看好戲的樣子。
而更多的，那樣戲謔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耍猴一般的隱隱興奮。
見狀，張福老臉一紅，整個人立馬變得無比窘迫了起來。
老太太可以不要臉面，但他作為一個大男人，卻是不能不顧。
這時，就在張福感到羞愧難當，恨不得直接找一個地縫鉆進去的時候，還是蔣福海沉聲的話語，將他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阿福，還不趕緊管管你家的老太太，別讓她在這胡鬧了。”
聽上去略微沉重的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不悅與鄙夷。
這時，張福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他趕忙湊到了老太太的跟前，拉住她之后，小聲的勸道：“娘，你別在這兒胡鬧了，還閑不夠丟人的呀……”
“好呀，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拉扯長大，如今你聽了這個賤人的教唆，閑我給你丟人了是吧？”
然而就在張福好言相勸的話還沒有說完全之際，就被老太太扯著嗓子，嗷的一嗓子就給打斷了。
只見她表情猙獰，怒目瞪著自己的兒子。
潑辣的樣子之中，一副好似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與不公一般。
“娘！”
這一次，一向隱忍慣了的張福，也終于隱隱地動了怒。
他直接沉聲喊了老太太一句，眉宇之間陰云繚繞，表情也陰沉的厲害。
就在老太太稍有愣怔的功夫兒，他直接憤怒的質問著：“娘，你對春蘭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本就已經大錯特錯了。如今，不僅不知道悔改，還要在這里繼續丟人顯眼嗎？這下可好，咱們老張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情急之下，他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的言辭與語氣。
被老太太這么一胡鬧之后，就只顧著跟著本能的思緒在走。
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在這一刻終于徹底地爆發了。
“你……你……”
話落，老太太發瘋似的舉動當即產生了片刻的愣怔。
她抬起頭，震驚地望著張福。
突然之間，鼻子一酸，眼淚頓時不受控制地流淌了下來。
如果說先前那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還有幾分做戲的成分在。
那么如今，張福這幾句重重的話，算是徹底地擊潰老太太最后的一道防線。
滾燙的淚，順著縱橫交錯的臉流淌了下來，她這一次，是真的傷心了。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指責與鄙夷，但自己兒子剛才的那幾句話，確實是太重了。
一字一句，重重地砍在了她的心坎上。
這一刻，老太太突然有了一種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感覺。
而張福將話脫口之后，當即也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老娘突然之間，就變得傷心不已的樣子之后，他就更內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