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上董爺的輪椅,他說:“阿柔剛才應該也跟你講了,大陸政府需要一個人前去,說明張子強一案的情況,我自來跟大陸政府少合作,但是走私業務可沒少干,而大陸近來出臺政策,要專項打擊走私業,我想,我是有必要去趟大陸的,配合他們審理張子強,也交待一些這些年,忠義堂的走私業務,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的債,我自己去還。”
董爺剛才就覺得不對了。
爾爺這么一說,他全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因為爾爺不像他,解放前就跟老紅軍們合作過,也不了解大陸。
他對大陸的印象也只在陳恪他們,野戰打得好,巷戰打得更好,下水道里,他們都能打得贏,既不明真相,他就會以為,自己這一趟去,必死無疑。
但他竟然只思考了個把小時就做出決定,要上大陸了?
他這搞的董爺很難堪,甚至覺得自己像個懦夫啊。
可他又不好搶,因為他心里最知道了,去的人不但不會死,還會受到款待。
現在的情況是,他磨刀霍霍準備宰人,結果對方把脖子洗的干干凈凈,自己抻過來了,這可叫他如何下刀?
他再看陳柔,想讓陳柔轉個彎子勸一勸爾爺。
但胳膊肘子向往拐的壞丫頭,她跟她爸一樣,又善良吧,又倔犟,就是不肯幫他。
正好十一點半,為了給聶老板做一頓可口的素齋,山下村里的婦女們幾乎全部上山來做義工了,這會兒素齋也要開餐了。
阿遠也要去吃飯了,他跟爾爺混的更熟嘛,老遠的就在招手:“dongdong,fanfan,cici啦。”
他都知道是要去吃飯的呢,也要叫他更喜歡的公公一起。
爾爺笑著說:“阿遠等等太公公,太公公馬上就來。”
再拍拍董爺的輪椅,他又說:“你的手下們年齡也大了,大晚上的小心閃了腰,瘸了腿,就別來偷我的魚了,所有的魚,我會趕今晚送到淺水灣的。”
所以他不但在壓歲錢上壓了董爺一籌,也更得阿遠喜歡,現在還要來個英勇就義慷慨赴死,還要當眾揭穿他想偷魚的齷齪心理?
董爺雖然心里有幾分感動,也有幾分唏噓,但更多的是嫉妒。
因為陳柔望著爾爺,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么好的老人,怎么就不是我親爺爺呢?
董爺簡直要氣炸,幾根花白的頭發豎在腦袋上,炸的就像海膽。
可恨他才是最委屈的那個,偏偏還有苦說不出。
想來想去,他索性站起來懟爾爺:“就不說阿狼,我親自去偷魚也不過舉手之勞。”
但他這么一來,不就露餡了嘛。
爾爺既抱的是舍我一人,叫大陸放過全香江的古惑仔的決心要去赴死,當然不介意在臨走之前狠狠羞辱上董爺幾句,好叫這個死對頭一輩子記得自己。
他一臉恍悟,故意大聲說:“原來你這腿是好的呀,那為什么非要坐輪椅呢?”
負起手來再一笑,又說:“我懂了,你是怕陪著阿遠玩太累,在故意躲懶吧?”
正好這時鄺仔抱著阿遠過來,他搖搖孩子的小手:“走,太公公陪你去吃飯。”
回看董爺,又說:“有些大懶蛋懶得走路,就讓他那兒涼快那兒待著去。”
可憐董爺鉚足了勁兒,要來爭孩子的歡心,結果大獲全敗不說,去大陸的名額也歸爾爺了,而且就連狼蟲虎豹,他的四員大將看爾爺時,眼神中都有了崇拜。
簡直可恨,可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