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聶釗心中一聲問,仿佛心有靈犀般,蝴蝶扇動翅膀。
韓玉珠最喜歡色彩濃烈,艷麗的旗袍,而這只蝴蝶,是那么的艷麗。
所以真的是媽咪吧,聶釗舉著手,靜靜的看著蝴蝶,蝴蝶也停止了翅膀,就仿佛是童年時,于病中躺在床上,病弱,卻也充滿慈愛的目光,在輕撫著他的臉龐。
也就是說或許直到現在,她一直被禁錮在聶氏大樓下的靈魂才得以解脫。
自責,愧疚,難過,洶涌而來的情緒折磨的聶釗喘不過氣來。
可他又怕失態,怕兒子看出來,竭力抑制。
妻子大概察覺了什么,走了過來,于身后撐著他的腰。
聶釗哽噎著,出聲:“媽咪……”
他想知道自己做得夠不夠好,能不能讓媽咪的在天之靈得以安心。
他還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心里那些曾經解不開的結,有沒有就此放下。
也還想知道,她有沒有看到他的太太和兒子,他們跟著他,一直跪在她面前呢。
他的小阿遠,比他和他哥兩個人加起來都要聰明,她不需要像曾經擔心他們兄弟會受欺負一樣而擔心他,阿遠會在他的精心呵護下長大,繼承她的遺志和事業。
這是母親逝去后,第一次,聶釗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他在夢里跨越山海,找了那么多年都沒有找到,但今天他感覺到了,她在。
她是蝴蝶,停在他的掌心,她也是風,撫過他的臉頰。
但逝者如斯夫,媽咪終于獲得了久違的自由和解脫,她像蝴蝶扇動翅膀,像清風拂過山崗,她只是短暫停留,然后就將永遠離開。
所以蝴蝶翩然揮動翅膀,于阿遠的小腦殼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卻又在把孩子逗的哈哈大笑時,它頭也不回的飛入了竹林中,聶釗拔腿就追,卻差點摔倒在地。
他彎腰靠近了一直肘著他的,太太的懷里,低聲說:“是她,可是她走了。”
陳柔肘著丈夫,默了片刻,突然說:“如果你想追,我陪著你?”
聶釗囁嚅著,做夢一般走向竹林:“阿柔,你陪著我我?”
陳柔肘著他的胳膊:“對,我陪著你,陪著你一起追。”
但聶釗再走兩步,卻停了下來,拒不肯往前走了。
反手握上陳柔的手,只說:“阿柔,謝謝你。”
其實如果是別人,就會勸聶釗說別追了,追不到的,當然,理智上聶釗也追不到,有很多年,他媽媽都被禁錮在44層的高樓之下,翻身都不能,但現在她自由。
她獲得了久違的自由,去她想去的遠方,聶釗也該就此放下,他心里明白的。
但在此刻,他突然恍悟了一件事,也是壓在他心頭的心魔。
那就是,他太太從來沒有開口說過愛他,他也總覺得她不愛他,一切只是義務。
但不是的,在這一刻,聶釗突然發現,太太并非不愛他,相反的,她也是愛他的,而且她愛的,不是他拼命在彰顯的,賺錢的超能力,而是他的脆弱和不堪。
也就是說,別人只看到他的心機和冷酷,和斂財時的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