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青樓女子名聲不好,可我能憑自己手藝吃飯,待奴家攢了些錢,自會贖身,尋一處鄉野獨自過一生也挺好。”
興臺州水災,蘇若錦自是知道,當初她還曾派出天醫閣到興臺州賑災。
這一聽,柳夢如的身世確實有些可憐,一個孤女顛沛流離來到渝林,其中經受的苦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不過......
在柳夢如講述自己身世時,語氣平靜如水,琴音未斷,想來不止蘇若錦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已是習慣。
可蘇若錦卻能聽出,柳夢如狀似平靜的琴音下,壓抑著滔天的怒意,還有不甘的情緒。
她想反抗。
反抗什么?
反抗老天降下災禍讓她家破人亡?
反抗她的親戚全是一堆白眼狼,甚至想害她?
可她為何語氣卻能如此平靜,還說自己攢夠了錢,就尋一處鄉野獨自生活。
能說出這樣話的人,想來是認命了,哪還會有反抗心理。
“不知柳姑娘是興臺州具體哪個地方的,我剛好有親戚也在興臺州,說不定與姑娘還是舊識。”蘇若錦再次問道。
“奴家乃興臺州福嶺縣人,不知公子可曾聽說過。”柳夢如未曾猶豫直接答道。
“未曾聽過,那想來我那家親戚和柳姑娘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了。”
柳夢如一曲畢,看向蘇若錦,“公子可還有想聽的曲子?”
“柳姑娘,既然以琴會友,不如我也彈首曲子,姑娘品鑒品鑒如何?”蘇若錦說道。
柳夢如自是不會反駁客人的要求,“能聽到公子的琴聲,是夢如的榮幸,公子請,我為公子點香。”
柳夢如起身讓出位置,又拿過新香重新燃上。
新香香味清淡醇厚,聞之令人生出心曠神怡之感。
蘇若錦走到琴旁,起身撥弦,曲子緩緩流出。
正是當初她出嫁時四師父彈的那首送嫁曲。
《安曲》別說大楚,就算是九洲熟悉的人也多,這首送嫁曲是四師父新出,只在世人前彈過一次,流傳度遠不及《安曲》。
想來渝林知道的人不會多,就算知道此曲,能知道曲譜并彈熟的人除了四師父和她外,短時間內不會有別人。
她這一彈也在借曲試探,試探躲在柳姑娘房里的人是否是三哥。
畢竟紗轎的那個“s”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她相信這個柳姑娘和三哥定有關聯。
哪怕三哥現在不在房內,柳姑娘以琴音著稱,必是愛琴之人,她彈出送嫁曲,這柳夢如定會喜愛,嘗試還原,若三哥聽到就能知道她到渝林,自會尋她。
果然,蘇若錦琴音響起后,柳夢如臉上就露出了震驚之色,震驚于此曲的精妙,端著茶杯的手激動得有些微微顫抖。
待蘇若錦一曲彈畢收手,柳夢如已經坐不住了,神情急切道:“這首曲子竟如此精妙,敢問是公子譜的嗎?”
蘇若錦搖搖頭,“非我所創。”
“公子,可有此琴譜?公子別誤會,奴家愿購買此曲,還請公子開價。”柳夢如一臉懇切,似乎只要蘇若錦開價,她定不會還價。
蘇若錦淡笑,“未經譜曲者同意,恕我不能售賣,今日和柳姑娘以琴相會,趙某已是滿足,趙某就此告辭。”
說完蘇若錦也不等柳夢如有何反應,起身就走,毫不留戀,反倒讓柳夢如有些悵然若失。
自她成為鴛夢樓花魁,別的公子都巴不得多留下一刻,這趙公子......
而且趙公子的琴音竟讓人生起余音繞梁之感。
柳夢如開始期待著與這位趙公子的下次相遇。
隨后她走回到古琴旁,努力回憶著趙公子剛才彈奏的曲子,想要試著還原出來。</p>